婺州州府內，氣氛略顯雜亂。
“大哥！你看，我給你尋了一個書生師爺！聽他友人說，這是個厲害人物！”一名嘍囉滿臉得意地向為首之人邀功，同時用力推搡著手中那個五花大綁的書生。
這書生身著一身文人長袍，頭戴儒巾，即便全身被縛，此時依舊昂著頭，瞪大一雙小眼睛，嘴上留著兩捋鼠須，一副正氣凜然地質問道：“你等何人，我有何罪，為何抓我？”
“姓名！”坐在主位上的李立，居高臨下地喝問道。
“下官黃文炳！”書生應聲答道，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曾經為官的傲然。
“屁，大哥彆聽他打岔，他可不是官，他朋友說，他之前當過通判，後來被罷了官，如今也就是個窮書生！”旁邊那嘍囉急忙補充，生怕李立被黃文炳誤導。
坐在主位的李立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黃文炳，“哼，當過通判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落到俺手裡。聽著，我們兄弟幾個占了這婺州，正缺個能舞文弄墨、出謀劃策的人。有人說你有點本事，就把你請來了。以後跟著我們乾，少不了你的好處。”
黃文炳心中一驚，他沒想到自己來此訪友，想要走動些關係，不想竟被這夥逆賊給抓了，還要被迫入夥。
但他腦子一轉，臉上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幾位好漢，黃某確實有些才學，若能為各位效力，那是黃某的榮幸。隻是，各位好漢能否先給黃某鬆綁？這綁著實在難受，也不方便商議大事不是？”
李立哈哈一笑，大手一揮，“給他鬆綁！”
幾個嘍囉上前，解開了黃文炳身上的繩索。
黃文炳活動了一下手腳，心中卻暗自盤算著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局麵。
他表麵上對眾人笑臉相迎，可心裡卻在琢磨著怎樣才能擺脫這群草寇，或者利用他們為自己謀得些好處。
“這位好漢，不知黃某的那朋友可安好？”黃文炳看似關切地問道，目光緊緊盯著那嘍囉。
“這……”嘍囉訕笑的撓了撓頭皮，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本想拉著他一起來，他死活不肯，俺就一刀了結了他的性命，黃先生……”
嘍囉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黃文炳的表情，生怕他因此發怒。
黃文炳聞言，非但不傷心，反倒是鬆了口氣，臉上竟浮現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神情。
“了結的好啊！”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沒想到黃文炳對友人的死竟是這般反應。
那嘍囉更是摸不著頭腦，“黃先生，他可是您朋友啊，您咋……”
黃文炳冷哼一聲，他自不會說是怕這朋友走漏了自己從賊的消息，隻是眼中一轉，隨即閃過一絲不屑，“哼，他懂什麼！平日裡就知道迂腐地守著那些規矩，不知變通。如今這世道，隻有跟著諸位好漢這樣有魄力的人，才能有出路。他不肯來，留著也是個拖累，死了倒也乾淨。”
黃文炳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坐在主位的李立諂媚地笑了笑。
李立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黃先生果然是個爽快人，與我等倒是投緣。不像那些酸儒，整日裡隻知道之乎者也，遇到事情卻毫無主見。”
黃文炳心中暗喜，知道自己這番表態算是博得了大哥的好感。他趕忙趁熱打鐵，“承蒙大哥誇獎，黃某自是願效犬馬之勞。如今既然入了各位好漢的夥，定當全心全意，為咱們的大業出謀劃策。”
“黃先生，如今你既然來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婺州周邊局勢複雜，我們既要防備官軍，又要應對其他勢力。你有何高見，能助我們守住這地盤，甚至擴大勢力？”李立盯著黃文炳，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
黃文炳輕撫著下巴，沉思片刻後說道：“幾位好漢，以黃某之見，咱們應該先立功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謀劃全局的精明。
“立功？”大哥一臉疑惑地看著黃文炳，身旁的嘍囉們也都麵麵相覷，顯然對這個說法感到陌生。
在他們的認知裡，造反，占據城池之後，搶奪財物才是正事。
“這不管在哪，建功立業，總歸沒錯吧？”黃文炳笑著解釋道，他向前走了兩步，站在大廳中央，如同一位正在授課的先生，“各位好漢如今雖是占據婺州，可上麵也是有個大頭領的吧？據黃某所知，應是摩尼教的聖公方臘？”
“正是！”
“所以，討好聖公，建功立業，總歸沒錯啊！”黃文炳笑道。
大哥眉頭緊皺，思考著黃文炳的話，“黃先生，你說得輕巧，可這功，該如何立？我們兄弟可都是粗人，不懂你這些彎彎繞繞。”
黃文炳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如今方臘勢大，占據數州之地，朝廷正為此頭疼不已。定是會派大軍討伐，若咱們能協助方臘，反擊朝廷，能打幾場勝仗，哪怕是絕了對方糧道，這也是大功一件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眾人的表情，心中暗自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協助方臘？反擊朝廷？”李立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上下打量了一番黃文炳，“黃先生，你莫不是糊塗了？咱們在婺州吃香的喝辣的，憑地一個逍遙自在，如何把自己丟戰場上去！”
周圍的嘍囉們也紛紛附和，對黃文炳的提議表示不解和懷疑。
黃文炳卻不緊不慢地擺了擺手，說道：“首領，若是首領真的想要安坐婺州，哪裡還要請咱這樣的書生來出謀劃策？”
“這……”
“各位兄弟，聽我細細說來。聖公方臘能在短時間內占據數州之地，可見其勢力不容小覷。我們若此時協助朝廷剿滅方臘，即便立下功勞，朝廷又能給我們多少好處？說不定還會忌憚我們的實力，對我們下手。”
他稍作停頓，見眾人都在認真聽，便繼續說道：“但若是我們協助方臘，打退朝廷的圍剿。方臘必定對我們感恩戴德，功勞，苦勞，職位，這些不就有了？俗話說，這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這就叫奇貨可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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