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剛把手伸進水裡,就猛地縮了回來,吹著手指叫道:“娘,你這是要燙豬毛啊!”
“燙了嗎?”
柳氏伸手攪了攪,說道:“稍微有一點點,但張公子說了,水要燙一點,你咬牙撐一會兒,馬上就不燙了。”
蕭山直搖頭。
從小到大,每次洗澡都是他的噩夢,因為娘親總是會把水調得很燙,還說一點也不燙。
要是敢鬨脾氣不洗,保不準就會挨一頓胖揍。
揍完揍後,娘親還會嘮叨兩句:“哪裡燙?一點都不燙。”
他跟小夥伴訴苦,驚訝發現每家的娘都一樣。
最後他們得出一個結論,大人的皮比孩子的厚,和老山豬的皮一樣厚。
當他們拿著這個結論回家和大人理論時,又挨了一頓揍。
“先把藥放進去泡一泡。”
蕭山打開張青雲給的藥包,倒進熱騰騰的浴桶。
然後拉著柳氏,招呼蕭萬虎,去到裡邊炕沿上坐下,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枚納戒,又從納戒裡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來,裡麵包著一塊塊淡黃色的糕點。
立刻便有誘人的香甜氣味飄散開。
“娘,嘗嘗,可好吃了。”
蕭山捧著紙包送到柳氏麵前。
從寒煞山脈回來的路上,他嘗過一塊,好吃得差點讓他把舌頭一起咽進肚子。
柳氏問道:“哪裡來的?”
蕭山騙她說道:“在黑石城買的。”
柳氏伸出蔥白的手指,輕輕地捏起一塊,送到嘴邊咬了一小口,眸子一下亮了起來,連連點頭道:“真好吃。甜甜的,糯糯的,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阿爹,你嘗嘗。”
蕭山把紙包送到蕭萬虎麵前。
蕭萬虎擺手道:“我不愛吃甜,你娘愛吃,給她吃。”
“胡說!”
柳氏瞪了蕭萬虎一眼,“過苦日子的,哪有不愛吃甜的。”
說著,捏起一塊糕點,送到蕭萬虎嘴邊,語氣命令道:“吃!”
蕭萬虎嘴巴一咧,張口咬住糕點。
柳氏笑了。
坐在二人中間的蕭山,突然感覺自己有點礙事。
蕭萬虎和柳氏的感情一向很好,平日裡時不時就會秀一下恩愛。
柳氏生得白淨漂亮。
皮膚細膩,五官精致,屬於小家碧玉型的女子。
她雖然也是流放之地土生土長的,但更多地保留了其娘親,也就是蕭山外婆的優良血脈,沒有被流放之地的惡劣天氣完全摧殘。
蕭山的外婆不是流放之地的人。
她是上一個聖赦年,從外麵流放進來的犯人。
因為長得漂亮,被黑石城的一個惡霸霸占,後來生了柳氏。
蕭萬虎娶柳氏花了不少錢。
能嫁給蕭萬虎這個既不嫌棄她是犯人之後,又知冷知熱懂得疼媳婦的男人,可以說是柳氏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柳氏明白,所以對蕭萬虎極好。
“山兒,你也吃。”
柳氏又捏起一塊糕點送到蕭山嘴邊。
“咳!”
蕭萬虎一把擋了下來,對柳氏說道:“小孩子不能吃甜,牙齒會長蟲子。”
蕭山白了父親一眼,“阿爹,我也餓。”
蕭萬虎道:“餓了就啃青稞餅,磨牙,對牙齒好。”
蕭山:“……”
柳氏白了蕭萬虎一眼,把糕點塞進蕭山嘴裡。
蕭山把紙包放到娘親手裡,晃了晃納戒,說道:“不用不舍得吃,這裡麵還有很多。”
說完,把納戒遞給蕭萬虎。
蕭萬虎用意念掃了一眼納戒,被裡麵豐富的物資嚇了一跳。
蕭山道:“裡麵的黑熊是我獵殺的,阿爹你找時間跟大家夥分一下。其他東西先不要拿出來,等他們走了後再拿出來分給大家。”
蕭萬虎點點頭,明白蕭山的意思。
柳氏低下頭,慢吞吞吃著糕點,裝作聽不懂,可是眼睛裡的擔憂之色已經從眼角溢了出來。
黑石城哪有這麼美味的糕點?
納戒哪裡來的?
裡麵的東西為什麼不能拿出來?
她都懂。
但她不說,不問。
相夫教子,做好自己的事,如果幫不上忙,就不要管男人的事,否則隻會給他們添亂。
這是娘親教給她的道理。
蕭山從儲物袋裡拿出另外一枚納戒,自己收了起來,把儲物袋還給父親,然後趕人道:“水涼了,我要藥浴了,你們回那屋吧。”
蕭萬虎招呼柳氏離開。
柳氏把剩下的糕點放到炕桌上,叮囑蕭山藥浴完吃。
“嘶!”
蕭山邊脫衣服,邊倒吸冷氣。
和鼻青臉腫的腦袋一樣,他身上也很慘,青一塊紫一塊,一道道紅腫的棍印縱橫交錯。
好在骨頭沒事。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骨頭被噬血珠滋養的特彆堅硬。
“呃啊!”
剛一進到浴桶裡,他就忍不住悶哼一聲。
又燙又疼。
藥液裹著傷口,像火燒一樣。
深吸一口氣,強忍疼痛,把豬頭一樣的腦袋慢慢縮進水裡。
然後將意識沉入識海,轉移注意力。
識海裡,噬血珠靜靜懸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