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色的天穹。
不是一種顏色。
而是一種,觸感。
粘稠,腥甜。
如同一個覆蓋了整座皇城的,巨大而新鮮的傷口。
有猩紅的液體,自那光幕之上緩緩滑落。
如同凝固的血淚。
滴落在皇城的青石板上。
發出一陣“滋啦”的腐蝕聲響,冒起一縷縷令人作嘔的白煙。
那股比天魔宗的陰寒魔氣。
更加純粹,更加暴戾,更加嗜血的滔天殺伐之氣。
如同實質的鉛塊。
壓在每一個人的神魂之上。
讓人的呼吸,都變得無比沉重。
皇城之內,無數修士,無數百姓。
在這股氣息麵前。
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臉上寫滿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與絕望。
緊接著。
他們出現了。
在那血色天幕之下,一道道身影,憑空浮現。
如同從血色的地獄中,走出的勾魂使者。
足有上千人。
他們身穿統一的血色鎧甲。
那鎧甲仿佛是用凝固的血液澆築而成,表麵流淌著詭異的符文光澤。
他們悄無聲息地懸浮在皇宮的上空。
如同上千尊沒有靈魂的血色神像。
用空洞的眼神俯瞰著腳下這片已然成為囚籠的土地。
為首的。
是一位身穿血色長袍麵容乾枯,氣息陰冷如九幽寒冰的老者。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便讓下方的空間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扭曲悲鳴。
又是一位合道境大能!
而在他身側。
站著一位身穿金色蟒袍的青年。
那蟒袍本該尊貴無比。
此刻卻被那漫天的血光染上了一層不祥的暗紅。
他的麵容與剛剛化作飛灰的二皇子夏淵有三四分相似。
卻少了幾分陰鷙多了幾分更加令人心悸的陰沉與冷漠。
仿佛世間萬物。
在他眼中都不過是可以隨意碾碎的塵埃。
……
廣場之上。
夏清寒與夏玲瓏的嬌軀,在劇烈地顫抖。
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浩劫的她們。
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
便又墜入了一個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絕望深淵。
然而當大夏皇帝夏無極。
看清那位蟒袍青年麵容的刹那。
他整個人的身體。
都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從頭到腳,狠狠劈中!
他瞬間僵住!
他那雙剛剛還燃燒著帝王怒火的眼眸。
此刻隻剩下無儘的。
無法理解的,不敢置信的駭然!
他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
腳下的紫金地磚。
被他踩出一道道龜裂的痕跡。
他伸出一隻手指著天空中的那個身影。
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個名字。
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卡在他的喉嚨裡,讓他痛徹心扉。
“桀……兒……”
終於兩個字從他牙縫裡艱難地擠了出來。
那聲音,嘶啞,乾澀。
充滿了一位父親最深沉的痛苦與絕望。
夏桀!
大夏皇朝的大皇子!
他最器重最信賴。
寄予了最大希望的兒子!
那個素有賢名鎮守邊疆。
為他拱衛著大夏萬裡江山的麒麟兒!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怎麼會和這群,一看便知是邪魔歪道的妖人站在一起?!
夏清寒與夏玲瓏,更是如遭雷擊!
她們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那個。
既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身影。
“大哥……”
夏玲瓏的驚呼聲中,充滿了迷茫與惶恐。
天空之中。
麵對父親那痛徹心扉的質問。
麵對兩個妹妹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大皇子夏桀的臉上,沒有半分動容。
他那雙陰沉的眸子,平靜地,掃過下方。
像是在看,三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他緩緩抬起手。
手中,握著的,不是代表皇權的玉璽。
也不是代表軍令的虎符。
而是一份,由不知名生物的皮製成的,血色聖旨!
那聖旨之上,用鮮血書寫著一個個扭曲的符文,散發著令人神魂顫栗的邪異氣息。
他催動法力。
將自己的聲音,傳遍了整座皇城的每一個角落。
那聲音,平穩,冷漠,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卻比世間最惡毒的詛咒,還要傷人。
“父皇年邁昏聵,為妖人所惑,心智已失。”
“客卿葉凡,實乃亂世妖人,以邪術控製君父,意圖顛覆我大夏萬載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