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過你，那就是對律法的挑戰，是對帝國最大公正的挑戰。”
“而我，身為帝國公主，也不能為了你而違背律法，違抗皇室權威。”
“這就是現在的我的處境。”
“所以，即便如此，你也還想借我的身份權勢嗎？”
赫莉婭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愛莉安娜找上她是為了達到解放婦女，還女人自由與平等等這些目的，那她幫不上忙的。
即便她貴為公主，她身上也有著她們遠想不到的束縛與限製。
她沒那麼自由。
“你明明擁有著我所無法擁有的這麼高的地位，這麼大的權勢，可你卻什麼都沒做，你不覺得愧疚嗎？”愛莉安娜質問道。
赫莉婭卻隻是笑笑，“首先要聲明一件事，我是個貪婪自私的人。”
“在我的一切規劃裡，我的生命是放在首位的，是其他任何事情所不能撼動的。”
“我要活，我要自由，緊接著才是我要平等。”
“所以，不要拿那些追求夢想來道德綁架我，沒有用。”
“我沒那麼偉大。”
愛莉安娜反駁道：“可你分明不顧犧牲強殺了那隻炎龍。”
赫莉婭回道：“那是彆無選擇。”
“就算我不去殺它，任由戰爭蔓延擴大，我也活不了多久。”
“我從始至終做的任何選擇，都隻是為了保全我的命。”
愛莉安娜隻是瞪著赫莉婭不說話，似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又似是不知道含在嘴裡的話究竟能不能說。
半晌後，她繼續道：“我費儘工夫走到這一步，我不想就停在這裡，我覺得我能做更多。”
“而且，我已經很收斂了，沒對準他們的腦袋，已經是我手下留情了。”
“你太自信，太自大，也太過小瞧他們了。”赫莉婭如是評價道。
“你憑什麼覺得，僅靠你自己這點微薄之力，就能夠撬動維係了幾千年的父權社會，就能夠挖出人們腦中根深蒂固的思想觀念？”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怎麼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想改變世界啊？你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好嗎？”
“你連接下來的死都可能躲不過，還想著做什麼大事呢？嗯？”
愛莉安娜被赫莉婭這樣嘲諷了，麵上也依舊平靜。
“我自知我能力有限，所以我想借你身份的號召力，去做一些我獨自一人無法做到的事。”
“可我憑什麼幫你？”赫莉婭反問，“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憑你是赫莉婭，是帝國公主，是整個帝國身份最高貴的女人。”愛莉安娜道，“隻有你能幫到我。”
聽完這個理由，赫莉婭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簡直就是個比我還要自私的家夥。”
“而你所謂的解放，所謂的幫她們掙脫束縛，也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
“你問過她們的意見了嗎，她們願意嗎？她們認可你的想法嗎？”
“你根本就是一個自大狂妄的理想主義者，憑著你那點自以為偉大的目標夢想執拗地往前走，根本不聽其他人的聲音。”
“自以為在追求公平正義，自以為是在幫助她們，自以為自己做了最正確的事情。”
“可這些都不過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是你自己的天馬行空的幻想，是飛上天的彩旗，根本不落地。”
“你這種人，最後會因為撞到了巨石磕的頭破血流死去的。”
愛莉安娜的表情在此刻才總算有了劇烈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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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憤怒地站起身來，握拳砸在了一旁的桌上，杯子裡的水被震得飛濺出來，撒了一圈。
“我不認為我的想法有錯！我們被忽視被欺壓被侮辱，這些都是事實！都是存在的問題！”
“那我現在想去解決問題，我難道有錯嗎？！我沒有！”
“而你，是個叛徒！”
赫莉婭隻是淡漠地看著愛莉安娜發火，怒斥她的背叛，責怪她的不作為。
她並不回應對方質問的問題，而是繞回到這場選拔考核來。
“今天如果我沒來，你知道你會是怎樣一個結局嗎？”
“你會死。”
“而且不是死於公正的裁決，而是死於對權威的違逆抗爭。”
“就算今日我救下你，那又能怎麼樣？”
“我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你，而你無權無勢，隻要他們想動手，你就逃不掉，逃不了。”
“你如今的作為就是以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拿你的命去放一場煙花，給他們提供飯後的談資。”
倒也不是赫莉婭要故意打擊愛莉安娜，隻是有些道理她不得不說清楚。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能力能撼動如今的秩序，也不覺得自己有本事能實現幾千年文明都無法實現的東西。
而且，她也很清楚，自己帶來的一些現代觀念，在她看來是好東西，但或許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而言，卻是砒霜。
愛莉安娜年輕，衝動，勇敢，應該也是吃過很多的苦，看到了很多的不公，才會想方設法地在這條沒有路的路上使勁往上爬，將路開拓出來。
但這樣的她很容易吃虧，也很容易，被狂風吹折。
赫莉婭在對方身上看到了一絲希望，所以她並不希望這麼快就讓她熄滅。
因為很有可能再過很久很久，都不會有像她這麼勇敢的人了。
可，人要學會向現實低頭啊。
人不能總是仰望著星空，執著於星辰大海，而不顧腳下道路，不顧自己的處境。
“可難道就什麼都不做嗎？”愛莉安娜道，“若是凡事都預想著做不到而不去嘗試，那就永遠不可能取得成功。”
愛莉安娜的這番話一瞬間將赫莉婭拉回到了三年前，她好像也曾，對著埃爾羅伊說過類似的話，為了請求他搭把手救那些被拐走的女孩。
哈哈，丟出去的回旋鏢，終於飛回來了啊……
“當然有事情是我們能做到的，但絕對不是像你這麼做。”赫莉婭道。
她站起身來，也不欲再和愛莉安娜就這些問題爭來爭去，完全沒有意義。
“我隻幫你這一回，之後的事，全看你自己的能耐。”
說完，她就離開了房間，隻留下愛莉安娜一個人靜靜思考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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