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二十四年夏，加勒比海的暴雨砸在哈瓦那港的青銅齒輪上，揭開了佛郎機殖民擴張的齒輪黎明。佛郎機總督阿隆索·德·奧赫達用鯨油擦拭著「聖音號」戰艦的發條裝置，銅製刻度盤上的鏽跡混著鹽粒，顯示這艘三級風帆戰艦已三個月未入塢保養。「聖音會的水晶能照亮地脈，卻照不亮王室的撥款單。」他對機械師胡安·德·埃斯基維爾咒罵，靴底碾過甲板上的《地脈聲學論》殘頁——那是三年前從裡斯本走私的禁書。
船艙深處，二十八具「機械鴯鶓」正在組裝，青銅骨架上的櫻花紋尚未磨去——這些曾在澳洲折戟的戰爭機器，如今被重新刻上佛郎機鳶尾花徽章。埃斯基維爾用遊標卡尺測量仿生獸的關節間隙：「裡斯本發來的設計圖有誤，九赫茲簧片槽深差0.01寸，會導致步頻卡頓。」奧赫達踢開一箱加勒比胡桃木：「用本地硬木削榫，讓阿茲特克的野蠻人聽聽齒輪的聲音。」港口棧橋上，成箱的「聖音仿製炮」被奴隸們扛上甲板，這些青銅臼炮的炮身上，卡洛斯水晶透鏡的安裝孔還留著聖音會的拉丁文禱文。奧赫達撫摸著炮身新刻的王室獅紋，忽然想起裡斯本樞密院的密信：「征服阿茲特克之日，便是聖音會技術重見天日之時。」
當艦隊穿越尤卡坦海峽，領航員在日誌中寫道：「機械鴯鶓的青銅蹄聲驚飛了成群海鳥，它們的振翅頻率與發條裝置的嗡鳴形成詭異共振。」當「聖音號」錨鏈砸進韋拉克魯斯港時，岸上的阿茲特克哨兵正在向羽蛇神獻祭。他們看見的不是帆船，而是噴吐濃煙的「鋼鐵巨鳥」，船頭的機械鴯鶓雕像張開喙部，露出內部閃爍的卡洛斯水晶。「向偉大的蒙特蘇馬王致敬！」奧赫達站在甲板上，身後十二台「風箱式震擊炮」同時鳴響九赫茲低頻波。海灘上的沙土被震得騰起霧狀，阿茲特克勇士的羽毛戰衣簌簌掉落——這種頻率雖無殺傷力，卻能引發人類內耳眩暈。當第一波鉛彈在人群中炸開時，祭司們以為是羽蛇神的雷霆。「啟動『聖音淨化』！」埃斯基維爾轉動曲柄，機械鴯鶓的胸腔裡傳出二十赫茲晶振波，正在攀爬戰船的阿茲特克武士突然僵直，手中的黑曜石刀因頻率共振寸寸崩裂。奧赫達看著望遠鏡裡的混亂場景，想起達芬奇的批注：「水晶頻率可撕裂石質分子，卻無法穿透人心。」
三個月後，佛郎機軍隊兵臨特諾奇蒂特蘭城下。奧赫達望著湖中的水上城市，青銅護甲下的襯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看那些金字塔，」他對埃斯基維爾說，「每塊石頭都在訴說地脈的秘密。」機械師正在調整「聖音仿製炮」的仰角，炮口指向太陽金字塔頂端的神廟：「根據聖音會檔案，那裡可能是地脈節點。」阿茲特克的投石索率先發動攻擊，拳頭大的瑪瑙彈砸在機械鴯鶓的胸腔上，發出鐘鳴般的回響。奧赫達下令齊射，二十門震擊炮的九赫茲波掀起湖麵巨浪，湖邊的蘆葦蕩瞬間被夷為平地。當鉛彈擊中神廟台階時，金字塔內部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埃斯基維爾突然臉色慘白：「他們在金字塔裡埋了天然水晶礦！」地脈的共振波從湖底升起，「聖音號」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阿茲特克武士借著震蕩造成的眩暈間隙衝鋒，他們投擲的「火葫蘆」裝滿鬆脂的陶罐）在機械鴯鶓腳下爆裂，青銅獸的發條裝置開始冒煙。奧赫達拔出佩劍：「用齒輪碾碎他們的巫術！」卻看見一名祭司站在金字塔頂端，手中的水晶頭骨與卡洛斯透鏡發出相同的冷光。
工器二十五年春，佛郎機在阿茲特克西岸建成「新裡斯本港」。港口防禦工事由青銅齒輪與黑曜石混合築成，城牆垛口安裝著從聖音會遺址拆卸的水晶預警器。奧赫達站在指揮塔上，俯瞰著正在裝卸貨物的奴隸隊伍——他們中有阿茲特克工匠，正被迫用黑曜石雕刻鳶尾花紋章。「總督大人，」埃斯基維爾呈上一份圖紙，「本地工匠發現火山灰與青銅混合能增強晶振效果。」圖紙上畫著改良版機械鴯鶓，胸腔內的水晶透鏡被火山玻璃替代。奧赫達注意到圖紙角落的阿茲特克符號：「這些是什麼？」「是他們的曆法符號，」機械師解釋，「表示每五十天有一次地脈強震。」港口深處，被改造成神廟的聖音會教堂正在舉行彌撒。奧赫達看著祭壇上的卡洛斯水晶，突然想起征服時那名祭司的眼神——對方臨死前曾用本地語喊出「羽蛇神的齒輪」。他伸手觸碰水晶，冰涼的觸感中隱約有震動，頻率與當年在裡斯本石堡感受到的二十赫茲如出一轍。
深夜的港口碼頭，一名阿茲特克奴隸偷偷將可可豆擺成羽蛇神圖騰。他不知道，自己腳下的青銅地磚裡，正埋著佛郎機人用來監測地脈的水晶碎片。當第一顆晨星升起時，遠處的火山突然噴發，機械鴯鶓的預警鈴齊聲作響，而奴隸們隻當那是羽蛇神的怒火。奧赫達在日誌中寫下：「我們用齒輪馴服了阿茲特克的雄鷹，但地脈的轟鳴從未停止。那些被碾碎的黑曜石神像下，說不定埋著比聖音會更古老的秘密。」他不知道，在加勒比的某個島嶼上，一群戴著羽毛頭飾的幸存者正在用海螺殼傳遞聲波——那是阿茲特克版的「聲紋密信」，頻率與佛郎機的九赫茲截然不同。
當佛郎機的青銅鐘在新裡斯本港敲響時，鐘聲裡混著火山灰的顆粒感。埃斯基維爾在機械鴯鶓的維護手冊中夾入一片阿茲特克日曆石碎片，上麵的地脈圖騰與聖音會的頻率圖譜驚人相似。而在千裡之外的裡斯本，剛繼位的塞巴斯蒂安國王正打開奧赫達的密匣，裡麵除了阿茲特克黃金，還有一塊刻著羽蛇神的水晶——它的振動頻率，恰好是被王室禁止的二十赫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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