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化五年冬，北京乾清宮的鉛晶穹頂凝著霜花，尚工局卿陳鏡心捧著《英法代理體係評估黃冊》，在滴水成冰的廊道疾行。簷下銅鈴隨北風振響，與遠處蒸汽錘的「咚咚」聲暗合黃鐘律，這是總院每日卯時的「天地共振」儀式。
乾清宮內，工化帝朱翊鈞撥弄著案頭的「鄭和寶船微縮工坊」——船身齒輪緩緩轉動，船頭錨鏈上的工禾紋與穹頂藻井的星圖投影交相輝映。司禮監掌印太監李富接過黃冊，蠟封「工器監密」四字在燭光下泛著咖啡渣炭的暗紋。
「陛下，此乃總院對英法代理體係的三年考成。」陳鏡心叩首時，袖口錨鏈紋與地磚工禾紋拚成「海天鎖鑰」之象，「先論英吉利——」他展開輿圖，印度西海岸標注著密密麻麻的「鉛毒暴動」紅點，「其東印度公司雖仰賴我朝「天工校準」技術，卻私售舊火繩槍予土邦，名為協理，實則暗蓄異心。然念及法蘭西在本地治裡設學院收編匠人，臣以為可借英吉利為棋，製衡法蘭西。」
朱翊鈞指尖劃過「加爾各答堡壘」標記：「朕聞其神銳銃啞火率近半，竟仍索求校準？」
「正是。」陳鏡心翻開技術密檔，「英人所用咖啡渣炭彈藥，實為我朝三年前淘汰的「地脈乾擾」配方，其啞火非關技術，乃臣等預設的「鉛毒警示」。今其屢求校準而不得，土邦已疑其「天工淨化」為偽術。陛下，臣等可借其求援心切，行「技術輸血」之計——許以恒河火藥改良之法，卻派大明匠人把持，如此，英人既感聖恩，又陷技術依賴。」他指向輿圖剛果盆地，「剛王船隊阻止英艦事，可派工器衛以「協防」之名入駐「海神號」，表麵助其通航，實則將其艦船納入我朝地脈監測網。」
朱翊鈞目光微凝：「如此，英吉利可成法蘭西之鏡？」
「陛下明見！」陳鏡心取出鍍鉛晶的化妝盒，轉而指向法蘭西區域，「法蘭西貢女蘇菲在後宮推廣「鉛毒美學」，其「香薰淨化妝」以橡膠黏液為基，暗渡炭冶密紋。杜爾哥在科羅曼德爾海岸設學院，以「鳶尾花工禾紋徽章」收編土邦匠人，其心不在小。然英吉利控印度西海岸，法蘭西據東南港口，正可令兩虎競食——」他叩擊輿圖孟加拉灣，「臣等擬默許黑十字殘部向德乾高原輸送佛郎機水晶棱鏡，誘使英法爭奪「地脈礦脈」，我朝坐收「仲裁之利」，兼以「地脈監測費」充實府庫。」
朱翊鈞冷笑：「以朕之術，謀朕之權。法蘭西與淑妃的「橡膠炭冶」同盟，朕不阻反助——但需在其教材中植入「工器洗稿」密法。」他忽然抓起案頭《正德工器東巡寶訓》，「正德朝「棋盤星羅」策，本以藩屬為棋眼。今英吉利可作「鈍刀」，雖鏽而不可棄，法蘭西則為「利矛」，需以鞘束之。」
陳鏡心深揖及地：「陛下慮及深遠！關於英吉利代理的規訓，臣等另有三策——許英人「暫借」火藥改良法時，命工部在配方中混入特殊炭粉，其燃燒時釋放的微粒可與英人驗鉛鐲產生共振，每發一彈，即向我朝地脈天琴台傳送數據，名曰「天工護持」，實為「彈道監軌」；工器衛入駐艦船時，以「防鉛護甲損耗」為由，為英人更換內嵌咖啡渣炭纖維的新軍甲，其纖維排列暗合黃鐘律圖譜，可遠程感知穿戴者心率異常，是為「甲胄聽心」之術。加速向英控土邦的婆羅門祭司發放「工器度牒」，許其壟斷銅律管校準權，卻在度牒邊緣以極細工禾紋刻下「效忠密咒」——每逢黃鐘律九擊，咒文隨聲波震動顯影，祭司需向工器監密報英人動向，否則銅律管自裂為粉；暗中資助刹帝利武士研習「工器衛體術」，賜其「工禾紋臂甲」，表麵是榮耀，實則臂甲內置鉛粒，若生異心，可借「天工警示」之名觸發鉛毒發作，是為「臂甲鎖魂」之計。賜英吉利「協理藩屬」金印，印紐雕工禾紋與獅紋並列，實則印泥摻有特殊橡膠黏液，其黏性僅對工器監密信起效，英人密報若不用此印，我朝驛站可拒傳——此為「印信鎖喉」；命欽天監修改《西洋曆法》，將英吉利「聖喬治日」與我朝「天工開物日」綁定，每逢此日，倫敦與南京的蒸汽鐘需同擊黃鐘律十二轉，名曰「天地同輝」，實則借此校準英人時鐘頻率，暗控其工業節奏。」
陳鏡心奏畢，殿外蒸汽鐘恰鳴九擊。朱翊鈞取過禦筆，在黃冊首頁批下「準奏」二字，筆尖掃過「技術臍帶」「種姓代理」等新詞，忽然停筆：「去抗鉛妝令已行三年，後宮鉛毒漸消，西洋貢女卻借香薰、皮草暗度陳倉......」他擲筆於案，墨點濺在「蘇菲」之名旁，暈開如鉛毒斑，「告訴尚衣監，即日起，所有西洋織物需經三次黃鐘律熏蒸，再以橡膠黏液密縫——莫教朕的後宮，成了他人的技術棧房。」
陳鏡心領旨退下時，見乾清宮暖閣的鉛玻璃幕牆外，工器衛的橡膠飛艇正拖曳著「工禾紋仲裁旗」掠過秦淮河，旗麵「協和萬邦」四字在雪光中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他忽然想起密檔裡的聖祖遺訓：「所謂代理，不過是用他人的血，養自家的鐘擺。」如今這鐘擺，因英吉利的「鈍」與法蘭西的「銳」，終將蕩出更精妙的平衡。
是夜，南京總院地宮的「地脈天琴台」傳來異響——監測顯示，英吉利東印度公司的驗鉛鐲信號雖仍在孟加拉灣閃爍，卻已如提線木偶般納入工禾紋的共振網絡；而法蘭西的「香薰淨化妝」貿易線，雖如蛛網蔓延，卻不知每筆交易的香料重量、每滴黏液的流向，與英人火器的「彈道監軌」，化作工器王朝輿圖上的密點。工器王朝的齒輪，正將英法代理人鍛為兩枚形態各異的鉚釘，一枚嵌於西洋技術的皮肉，一枚楔入本土文明的筋骨，共同撐起那架名為「協和萬邦」的巨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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