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帶著哭腔的喚響從祭壇內傳來。
石羽心頭大震，也顧不得什麼戰術，提劍便往裡衝。
穿過重重血霧，他終於看見郭靈萱半跪在水晶球前，衣襟被血蛭咬出無數小孔，腕間的青玉鐲碎成了兩半——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辰禮。
"水晶球......被深淵意誌加固了。"郭靈萱抬頭，眼尾泛著紅，"我用了破陣訣，可這屏障......"她指尖撫過那層淡紫色的光膜，光膜立刻泛起漣漪，"像是用活人的魂魄織的，越攻越緊。"
石羽剛要說話，卻見水晶球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原本幽藍的光芒變成了暗紅，無數黑色絲線從球內竄出，纏上郭靈萱的腳踝——那是深淵意誌在反噬！
"阿萱！"石羽撲過去要拉她，卻被一道黑芒彈開。
他摔在地上，看見玄冥正站在水晶球旁，雙手按在光膜上，玄色大氅已褪成了灰白色，臉上的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
"這是最後一次了。"玄冥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三百年前我被深淵選中當守護者，他們說我是天選，可我不過是根鎖鏈。"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皮膚正在龜裂，"現在鎖鏈斷了，倒也輕鬆。"
"玄冥！"郭靈萱哭著要爬過去，卻被黑絲纏得更緊，"你彆犯傻！
我們可以找其他辦法！
郭家有......"
"郭家的《萬靈典》我看過。"玄冥笑了，"沒有辦法。
這水晶球是深淵在人間的眼，要毀它，必須用守護者的本源做引子。"他看向石羽，眼神裡帶著幾分釋然，"石盟主，幫我個忙——等打完這仗，把我的骨灰撒進蒼梧山的懸星崖。
那裡......有我三百年前種的一片雪蘭。"
話音未落，玄冥的身體突然化作點點幽光，融入水晶球的光膜。
原本狂躁的黑絲瞬間安靜下來，郭靈萱身上的束縛也鬆了。
石羽衝過去抱住她，能感覺到她的身子在劇烈發抖。
"他......"
"死了。"郭靈萱埋在他頸窩裡，聲音悶悶的，"本源都碎了，救不回來。"
石羽閉了閉眼。
他能感覺到，隨著玄冥的消散，體內的天道之力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像是蒙在鏡子上的霧氣被擦淨了。
他想起昨夜係統提示的"心念合一"，想起這些年被天道壓製的不甘，想起郭靈萱在他最落魄時塞給他的熱乎包子......
"阿萱，閉氣。"
他輕輕推開她，站起身。
蒼瀾劍自動飛到他手中，劍身上的雲紋此刻亮如星辰。
石羽望著水晶球，突然笑了——原來所謂天道之力，從來都不是外物，而是他自己的意誌。
"破！"
這一聲斷喝震得整座祭壇都在搖晃。
石羽揮劍的瞬間，體內的靈力如火山噴發，與天道之力完全融合。
那道淡紫色光膜在劍氣下如同薄紙般碎裂，水晶球發出刺耳的尖嘯，表麵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轟——"
水晶球炸成了漫天碎片。
石羽護著郭靈萱後退，卻在碎片消散的瞬間，感覺到虛空裡傳來熟悉的波動。
那是......空間裂隙！
"凡人，汝以為擊敗血魂教便是勝利？"
低沉的聲音像是從九幽深處傳來，震得兩人耳膜生疼。
石羽抬頭，正見半空中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縫隙裡伸出一隻布滿鱗片的手掌，卻在即將觸及地麵時突然縮回。
裂隙閉合的瞬間，那聲音再次響起："殊不知，這隻是序章......"
石羽望著重新歸於平靜的天空，懷裡的郭靈萱正仰頭看他。
他能感覺到，那道聲音並未真正消失，而是像一根細針，紮進了他的識海最深處。
"阿羽？"郭靈萱輕輕碰了碰他的臉，"你在想什麼？"
石羽低頭，替她理了理亂發："在想......"他頓了頓，"該給懸星崖的雪蘭，添把新土了。"
風從山坳裡吹來，卷走了最後一絲血腥氣。
但石羽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那道聲音還在他識海裡回蕩，像潮水般一遍又一遍衝刷著神經——深淵意誌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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