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邊緣的幽藍電光像蛇信子般舔過眾人的衣角時,林閻的指尖還停在小七濕潤的睫毛上。
那滴淚珠順著他指節滾落到掌心,帶著小妖體溫的溫熱,卻讓他後頸泛起寒意——這溫度太真實了,真實得不像被操控的傀儡。
"王兄!"陸九娘的斷紅繩在腕間燒出淡紅印子,她抱著小七後退半步,目光卻鎖死那道吞噬月光的裂縫,"那聲音的頻率!"
王書生早抖開袖中玉匣,十二枚刻著星紋的玉簡"叮叮"落向空中。
他指尖快速掐訣,最中央的玉簡突然爆亮,浮起的金色符文與裂縫中溢出的聲波相撞,竟發出古鐘般的嗡鳴。"是......初代修真者刻在不周山殘碑上的銘文韻律!"他鬢角滲出汗珠,"但比那更古老,像......像某種被刻意封存的密碼。"
話音未落,一道青影從斷裂的殿柱後轉出。
白千羽的玄色道袍沾著星屑,腰間懸的青銅魚佩正發出蜂鳴——正是方才還在千裡外的天機閣秘藏弟子。"這不是裂縫。"他仰頭望著那道漆黑裂隙,喉結滾動,"是"門"。"
陸九娘的瞳孔驟縮。
她記得師父說過,上古修士曾用百萬血祭封過一道"無名之門",門後是連因果都無法觸及的"彼岸"。
白千羽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魚佩,聲音發緊:"三年前我隨長老進過天機閣最深處,那扇門被九道混沌鎖封著,碑上刻著"非變量核心不可啟"。
你們剛才......"他看向林閻腳邊的變量令碎片,"等於用自己的命魂當鑰匙,把彼岸的門撬開了條縫。"
"封上。"陸九娘立刻咬破指尖,在半空畫出朱砂光痕。
她的走山客封印術本就擅長與空間較勁,可這次光痕剛觸及裂縫邊緣,就像扔進沸水的雪片般消融了。"夢魘屏障隻能撐半刻!"她回頭時,額角已滲出冷汗,"林閻,你現在識海都在滲血,不能靠近門!"
林閻卻向前邁了一步。
他能感覺到體內那道來自變量令的金光正在暴走,像無數根細針在經脈裡亂紮,但更清晰的,是裂縫中傳來的氣息——那不是單純的邪祟,更像某種龐大存在的呼吸,每一下都在擠壓他的識海。"我就是變量。"他扯了扯染血的衣襟,嘴角扯出個帶血的笑,"不靠它,怎麼關門?"
"小七。"
低沉的呼喚突然響起。
黑衣使徒不知何時站到了小七身側,他始終藏在陰影裡的手按上小妖後頸,指尖泛起幽藍微光。
原本蜷縮在陸九娘懷裡的小羊妖突然僵直,琥珀色瞳孔重新泛起金芒。
她的聲音變得空靈,像是有另一個人借她的喉嚨說話:"門那邊才是真正的秩序,我們不過是困在錯誤時間線裡的塵埃。"
"她在引動門的共鳴!"王書生的紙頁突然全部燃燒,他撲過去想拽住小七,卻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那咒語是......維度折疊術!
一旦完成,整座城都會被扯進彼岸!"
林閻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望著小七逐漸浮起的身體,望著黑衣使徒眼底的瘋狂,突然想起生死簿殘頁裡某段模糊的記載——上古神魔爭奪因果律時,曾有人用命魂當鑰匙鎖過門。"如果這是門......"他捂住胸口,那裡的金光正順著指縫往外鑽,"就得有人攥著鑰匙。"
陸九娘看出他的意圖,急得喊:"林閻你瘋了!
現在你的識海根本承受不住意識剝離——"
但林閻已經閉上眼。
他能感覺到生死簿殘頁在識海深處發燙,那些曾被他超度的亡魂突然全部蘇醒,在他意識裡唱起送魂曲。
金光裹著他的意識剝離肉身的瞬間,劇痛讓他幾乎昏死,但他咬著牙,將那團光狠狠砸向裂縫。
"轟——"
裂縫劇烈震動,幽藍電光突然變成刺目的血紅。
門後傳來一聲怒吼,像古獸被戳了逆鱗:"你不是......該來的人!"
林閻的意識被反彈回來時,嘗到了滿嘴鐵鏽味。
他重重摔在地上,看著那道裂縫像被踩碎的鏡子般閉合,最後一絲幽光消失前,他瞥見門後有無數雙眼睛——不是邪祟的,更像是......在恐懼什麼的眼睛。
"林閻!"陸九娘撲過來,指尖按上他頸側的脈搏。
他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袖,可那雙眼卻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劍。"門......關上了。"他咳著血,聲音輕得像歎息,"但我看見裡麵的東西......比我們更怕混亂。"
王書生蹲下來,顫抖的手剛要去探他的識海,林閻突然闔上眼。
最後一絲意識消散前,他聽見陸九娘帶著哭腔的罵聲,聽見白千羽在說什麼"命魂受損",還聽見小七抽抽搭搭的"九娘姐我頭疼"。
而在更遙遠的地方,有個聲音輕輕響起,像風吹過千年古墓:"變量終焉者......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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