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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人去家散(1 / 1)

少豐聽完光標師兄講述劉英一家的故事,時而感慨,時而憤怒,時而沉默。聽到最後是夫妻倆官複原職,一家團聚。懸在心口的一塊石頭落地,他長舒一口氣地說:“劉英夫婦命大福大造化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光標師兄卻說:“還不是回到鄉下,才躲過了一劫。自古以來,偏遠鄉村都是避亂之地。”少豐點點頭表示認同,隨即拿起另一份檔案:“可是,邵明珍一家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是婦女團那個邵明珍嗎?在邊區組織部工作過,後來任西都省的廳長。”光標師兄問。少豐翻開檔案,指著裡麵的內容說:“十多年前的往事不堪回首……

那年的春天來得特彆晚。西都省城的梧桐樹上剛剛冒出嫩芽,就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倒春寒打得七零八落。邵明珍站在省委大院的家門口,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手指緊緊攥著那份剛送到的文件。紙上的字跡在她眼前跳動:“劉昊然需立即前往省委招待所接受革命群眾質詢...”“媽,爸什麼時候能回來?”小女兒劉梅從屋裡跑出來,拽了拽她的衣角。十一歲的女孩眼睛又大又亮,像極了年輕時的少明珍。少明珍迅速將文件折好塞進口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很快,爸爸隻是去開個會。”她沒說謊,劉昊然確實是去開會了,但絕不是什麼普通會議。自從五一六通知下來後,整個西都省就逐漸混亂了起來。作為省委書記的劉昊然首當其衝,大字報貼滿了省委大院的外牆,一條比一條措辭激烈。“邵廳長,車準備好了。”司機老趙站在不遠處,聲音壓得很低。這位給劉家開了十年車的老兵,最近也變得小心翼翼。邵明珍點點頭,轉身進屋拿了一件外套。經過客廳時,她看到大兒子劉衛東正坐在收音機旁,全神貫注地聽著什麼。十七歲的青年麵容冷峻,最近越來越沉默寡言。“衛東,照顧好弟弟妹妹。”邵明珍吩咐道。劉衛東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了母親一眼,什麼也沒說。

省委招待所門口擠滿了人,紅旗招展,口號震天。邵明珍一下車就被這陣勢驚住了——她原以為隻是一次內部審查,沒想到竟是公開批鬥。“打倒走資派劉昊然!”人群高喊著,聲浪一波接一波。邵明珍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看到丈夫被兩個戴紅袖套的押著站在臨時搭建的主席台上,頭上戴著紙糊的高帽子,胸前掛著“西都土皇帝”的牌子。才幾天不見,劉昊然仿佛老了十歲,鬢角全白了,臉上的皺紋深如刀刻。“劉昊然!交代你的叛黨罪行!”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在台上厲聲喝道。劉昊然抬起頭,目光掃過台下的人群,在看到邵明珍時微微一頓,隨即又垂下眼簾:“我沒有什麼可交代的。我十六歲參加革命,二十歲入黨,三十多年來對黨忠心耿耿...”“狡辯!”台下爆發出一陣怒吼,幾個年輕人衝上台,對著劉昊然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邵明珍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衝上去,卻被老趙死死拉住:“邵廳長,不能啊!您要是上去,隻會更糟...”批鬥持續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人群才漸漸散去。邵明珍終於獲準接近丈夫——劉昊然被關在招待所的一個小房間裡,門外有人把守。

“你怎麼來了?”劉昊然坐在床邊,聲音嘶啞。他的嘴角有血跡,左眼腫得幾乎睜不開。邵明珍強忍淚水,拿出帶來的乾淨衣服和食物:“孩子們都很擔心你。”劉昊然苦笑了一下:“衛東呢?他沒來?”邵明珍搖搖頭。大兒子最近越來越反常,經常半夜才回家,有時身上還帶著酒氣。前天晚上,她甚至看到衛東和一群紅袖套在一起...“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劉昊然歎了口氣,“明珍,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要保護好孩子們。”“彆胡說!“邵明珍猛地打斷他,“這隻是暫時的群眾運動,很快就會過去的。你是老革命,組織上了解你...”劉昊然搖搖頭,眼神疲憊而清醒:“這次不一樣。京城的老首長們一個個都倒了,我們這些地方乾部...”他沒再說下去。

離開時,邵明珍塞給看守的兩包好煙,懇求他們照顧一下劉昊然。兩個年輕人接過煙,表情冷漠:“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少來這一套。”接下來的六天,邵明珍如同行走在噩夢中。劉昊然被連續批鬥,罪名一天比一天重——從走資派升級為“叛徒”、“特務”,最後竟成了西都地區最大的反革命分子。第七天晚上,邵明珍接到一個匿名電話:“劉書記被帶到錦江賓館去了,九樓...”她立刻叫上老趙驅車前往。錦江賓館是省城最高級的接待場所,平日裡戒備森嚴,今夜卻異常安靜。邵明珍的心跳得厲害,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她。“邵廳長,您彆上去了,我去看看。”老趙拉住她。邵明珍搖搖頭,執意要上去。電梯停了,他們爬樓梯上到九樓。走廊儘頭的一個房間門虛掩著,裡麵傳出嘈雜的人聲。邵明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一聲厲喝:“劉昊然,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簽字承認你的罪行!”“我沒什麼可承認的。”是劉昊然虛弱但堅定的聲音。“那你就去死吧!”緊接著是一陣混亂的聲響,重物落地的悶響,然後是玻璃破碎的聲音。邵明珍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她衝進房間,正好看到窗外一個身影急速墜落...“昊然!”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衝向窗口,卻被幾個人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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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站著五六個年輕人,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冷冷地說:“劉昊然畏罪自殺,自絕於黨和人民。”邵明珍癱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她看到窗台上有掙紮的痕跡,看到地板上散落的文件——其中一份是劉昊然三十年前在延安寫的入黨申請書,字跡已經泛黃...“你們...殺了他...”邵明珍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眼鏡青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邵明珍,你也要端正態度。明天開始,你要去五七乾校接受改造。你們的子女,統統要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邵明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推開家門時,六個孩子都坐在客廳裡,臉色慘白。收音機裡正在播放新聞:“原西都省委書記劉昊然畏罪自殺,其反革命罪行將受到進一步揭露...”劉梅撲進母親懷裡放聲大哭,其他孩子也圍了上來。隻有劉衛東站在遠處,表情複雜。“媽...爸真的...”二兒子劉衛民聲音顫抖。邵明珍環顧著孩子們的臉——衛東17歲,衛民15歲,衛國13歲;大女兒劉蘭19歲,小女兒劉梅才11歲。一夜之間,他們失去了父親,而她,必須堅強起來。“孩子們,”邵明珍深吸一口氣,“明天開始,我們...要分開一段時間。”“為什麼?”劉梅哭著問。“因為...”邵明珍不知如何解釋這場荒誕的群眾運動,隻能簡單地說,“這是組織的安排。”“我明天就去內蒙古插隊。”劉衛東突然開口,聲音冷硬,“我已經報名了。”邵明珍震驚地看著長子:“衛東,你...”“我要和反革命家庭劃清界限!”劉衛東幾乎是吼出來的,但邵明珍分明看到他眼中閃過的痛苦,“明天我會在報紙上發表聲明!”說完,他轉身衝進自己的房間,重重關上門。邵明珍想追上去,卻被劉衛民拉住:“媽,彆...大哥他...最近和那些人走得很近...”那一夜,邵明珍輾轉難眠。淩晨時分,她悄悄起身,來到劉衛東的房間門前。門沒鎖,她輕輕推開一條縫——衛東坐在床邊,手裡拿著全家福,肩膀微微顫抖。邵明珍默默退了出來。作為母親,她理解長子的選擇——在那個瘋狂的年代,年輕人要麼隨波逐流,要麼被浪潮吞噬。

第二天,整個家庭分崩離析。劉衛東果然在省報上發表聲明,與“反革命分子”父母劃清界限,隨即前往內蒙古。邵明珍被押送到位於山區的一個五七乾校,開始勞動改造。四個較小的孩子則被分散到不同的農村——劉衛民去雲南,劉衛國去黑龍江,劉蘭去貴州,最小的劉梅因為年齡太小,暫時留在省城的親戚家,但必須每周參加街道組織的批鬥會,交代“反革命父親”的罪行。乾校的生活艱苦異常。邵明珍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挑糞、種地、修水庫,晚上還要參加無休止的批鬥會和學習會。五十歲的她,曾經是雷厲風行的輕工廳廳長,現在成了“反革命家屬”,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但肉體的折磨遠不及心靈的痛苦。每當夜深人靜,邵明珍就會想起劉昊然墜樓的那一幕,想起孩子們離散時的哭聲。她常常在夢中驚醒,渾身冷汗。“邵明珍,你的思想彙報寫好了沒有?”乾校的指導員——一個二十出頭的女青年戴著紅袖套經常這樣嗬斥她。邵明珍總是低著頭,恭敬地遞上寫好的材料。表麵上順從,內心卻從未屈服。她相信,總有一天真相會大白,劉昊然的冤屈會得到洗雪。幾年後的冬天,邵明珍收到了劉梅的來信。女孩已經十七歲,被安排到一家紡織廠當工人。信中寫道:“...大姐劉蘭在貴州得了重病,當地缺醫少藥...二哥衛民在雲南失蹤了,有人說他偷渡去了緬甸...三哥衛國在黑龍江摔斷了腿,沒人管...”

信紙被邵明珍的淚水打濕。她躲在乾校的廁所裡無聲痛哭,為丈夫,為孩子們,也為這個瘋狂的世界。第二天勞動時,邵明珍故意讓自己淋雨發燒。高燒四十度,乾校不得不送她去縣醫院。在那裡,她偷偷給一個老戰友寫了信,懇求他幫忙尋找孩子們的下落。這位老戰友冒險相助,幾個月後,邵明珍陸續收到一些消息:劉蘭被接到北京治療,病情好轉;劉衛民確實去了緬甸,生死未卜;劉衛國的腿傷得到了簡單處理;劉梅因為工作表現好,被調到了廠裡的宣傳科...隻有劉衛東,杳無音信。邵明珍常常想起長子離家那天的眼神,那種痛苦與決絕交織的複雜神情。

九一三事件後,乾校的管製稍微寬鬆了些。邵明珍獲準給孩子們寫信。她給每個孩子都寫了長長的信,告訴他們要堅持,要相信未來,不要放棄希望。“你們的父親是個正直的人,”她在信中寫道,“他愛這個國家,愛這個黨,也愛你們。總有一天,曆史會還他清白。”邵明珍也終於被允許離開乾校,但仍需接受群眾監督。她選擇回到省城,在街道小廠當了一名普通工人。劉梅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但性格變得內向沉默。母女重逢時,劉梅緊緊抱住母親,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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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好想爸爸...”女孩抽泣著說。少明珍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心如刀絞:“爸爸也想你...他最愛聽你唱歌了...”那晚,劉梅輕聲唱起了小時候父親教她的《延安頌》,邵明珍閉著眼睛,仿佛看到劉昊然就坐在對麵,麵帶微笑地打著拍子...十年一覺西都夢,浩劫災難終結束。車間的工人們麵麵相覷,有人開始小聲議論,有人偷偷抹淚。邵明珍站在原地,手中的零件掉在地上。她想起劉昊然曾經說過的話:“黑暗再長,也擋不住黎明的到來。”現在,黎明終於來了,可她的昊然,卻永遠看不到了。根據上級指示。西都召開會議宣布為劉昊然恢複名譽。

追悼會上,邵明珍站在丈夫的遺像前,輕輕撫摸著那張年輕時的照片——那是他們在延安結婚時的合影,兩個人都穿著八路軍製服,笑容燦爛。“昊然,你清白了...”邵明珍低聲說,淚水模糊了視線。追悼會後,孩子們陸續歸來。劉蘭從貴州回來,帶著丈夫和一個三歲的孩子;劉衛國的腿留下了殘疾,拄著拐杖;劉衛民從緬甸輾轉回國,皮膚黝黑,眼神警惕;劉梅則考上了大學,正準備開始新生活。隻有劉衛東,依然沒有出現。直到追悼會結束後的第三天晚上,邵明珍家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媽...”劉衛東站在門口,胡子拉碴,眼窩深陷,“我...可以進來嗎?”邵明珍看著闊彆十一年的長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劉衛東跪了下來,淚流滿麵:“我對不起爸爸...對不起您...我...”邵明珍上前抱住兒子,像他小時候那樣撫摸著他的後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天晚上,劉衛東講述了這些年的經曆——在內蒙古的艱苦生活,作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被不斷審查,因為曾經批判過父親而備受良心譴責...“我每天都想回家,”他痛苦地說,“但我沒臉回來...”邵明珍靜靜地聽著,最後隻說了一句:“你爸爸會原諒你的。他一直說,革命者的胸懷要像大海一樣寬廣。”夜深了,邵明珍站在窗前,望著滿天繁星。這個家,終於又聚在了一起,儘管傷痕累累,儘管永遠少了一個人。但她知道,劉昊然的精神永遠活在他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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