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也曾因為自己的才智之高,而感到悲涼啊?”
牧青白睜開眼後,還沒等眼前視線模糊,就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樣發問。
啊!疼!
牧青白捂著傷口,側躺蜷縮,此時眼前也因為疼痛而清晰了起來。
他躺著的床旁有一張桌案,桌案旁有個老頭倚靠著憑幾。
老頭端著酒美美的抿了一口。
“因為才之高,在雲端,神在雲端,身在凡間,眼界之高,高在雲端看凡間的自己,是一種悲哀。明明你身困凡塵,卻又神在雲端。”
老頭托起酒杯,覆手,酒杯無憑落下,砸在地上,碎了。
“抬手、放手就是天劫地災。”
“抬腳、邁步又是滔天巨浪。”
牧青白覺得很奇怪,按理說他現在隨便一動,就會牽動傷口,引發疼痛,這樣的狀態他不可能聽得進任何人的話。
但這老頭的話他聽得進去。
“我認得你,我和你在天牢見過,你不是尋常人吧。”
牧青白艱難的爬起來。
岑清烽微微一笑:“剛醒,是有些疼,緩一會兒就好了,不過你不能喝酒,酒嘛,老夫獨享了。”
牧青白皺了皺眉,試探性的問道:“太師?”
岑清烽抿了口酒:“虛名而已。”
牧青白看了眼傷口,包紮得很好,沒有滲血,看來是上了藥。
牧青白伸手去拿酒杯,顯然沒把太師的告誡放在心上。
岑清烽靜靜的看著牧青白顫抖著端起酒壺,給自己斟滿一杯。
但等牧青白伸手想要端起酒杯時,岑清烽伸手按住了牧青白的手臂,隻是簡單一個動作,便讓牧青白動彈不得。
“喝下這杯酒之前,仔細思考一個問題,你是真的愛酒嗎?”
牧青白皺著眉看向岑清烽。
“不,你不愛酒,你隻是想麻痹自己而已。”
牧青白鬆開了手。
岑清烽也放開了手,轉而撚起這杯酒,灑在了地上。
“後悔嗎?我是說,有哪怕一刻的後悔過嗎?我看你好像在臨死之前,最不想死。”
牧青白躺回了床上,“阿梓會把刀刺入我的身體裡,是因為她在心裡有殺我的念頭,而她心智單純,所以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牧青白閉上眼,當那匕首刺入他身體裡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便明白了,阿梓的家,也是齊國這座巨巢裡的一枚卵。
掀起這一場吞天浩劫的始作俑者,表麵上看就是牧青白,實際上,這已然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危巢。
罪名一定要有人擔,牧青白無所謂。
反正,是牧青白使得危樓傾覆的。
能看清事態本質的,寥寥數人,大多數還是受苦受難的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