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孫蘇醒的消息,在大懿的朝堂之上炸開了鍋,群臣們人心惶惶,議論紛紛。而一切正如謝六所預料的那樣,極為好麵子的皇帝,在這場“麵子工程”上可謂是下足了功夫。
當謝六領著阜陽王世子的兵力,在揚州城內大肆抓人、照著事先的借口懲處那些為非作歹的世家子弟之時,一道聖旨也飛速地傳到了鐵雲關。
傳旨太監尖著嗓子宣讀著聖旨,其中滿是皇帝對皇太孫蘇醒的欣喜之情,同時還下令鐵雲關守將派遣三萬精兵,一路護送皇太孫安全回京。
在遠處的閣樓之上,變了模樣的謝老鬼貓著腰,透過斑駁的窗欞,死死地盯著下麵的動靜。看到臉色蒼白、坐在輪椅上的秦承煜,顫抖著雙手接過聖旨的那一刻,他不禁輕聲嗤笑:“咱先不說這秦承煜有沒有皇家的血脈傳承,單論這演技傳承,還真沒人能比得上從皇宮裡出來的人。你瞅瞅秦承煜那副模樣,要不是我對自己的解藥心裡有數,還真以為他是大病初愈,虛弱成那樣了。”
此時的也同樣做了偽裝的王叔平,則靠在離謝老鬼不遠處的椅子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毫無興趣。他把玩著手中的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酒,語氣中滿是不耐煩:“愛咋地咋地,上了謝小子的這條破船,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咱們現在自身都難保,還管他秦承煜是不是在演戲。他都死過一回了,現在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肯定會更加小心謹慎。而且依我看,他也不是真心實意地想和我們合作,還是得多防著點。他背後除了我們,可還有豫州李家做後盾呢。人家那可是百年世家,可比我們這幾個沒什麼勢力的人靠譜多了。再說了,柳家雖然祖宅被滅了,但據我打聽,柳楠隻是被關進了天牢,還沒死呢。柳家號稱有一萬死士,祖宅被滅的時候,死的大多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族人,那些死士可沒折損多少,也不知道都躲到哪裡去了。秦承煜說白了可還是柳家的少主,他可絕對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種孤家寡人。”
“嘿嘿!”謝老鬼冷笑了兩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五日前我們把他救醒,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雖然幕後主謀是皇帝,但他也知道是我們給他下的毒,心裡肯定恨透了我們倆。那他為什麼不直接處死我們呢?你知道原因嗎?”
王叔平掏了掏耳朵,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道:“那還不簡單,自然是你告訴他,你雖然解了他中的毒,但又給他下了彆的毒,他每隔幾天就得服用解藥,而且除了你彆人都解不了。就像你當初對付我一樣。”說著,他狠狠地瞪了謝老鬼一眼,謝老鬼乾笑了兩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
見王叔平又靠回了椅子上,一副不想再搭理自己的樣子,謝老鬼自顧自地接著說道:“一直這樣躲躲藏藏、受製於人也不是個辦法。和謝小子相處了這半年下來,比起其他人,他總歸還是個值得信賴的人。要是他說的那事真能成,咱們倆拚上一把,說不定還能有個好結果,又有何不可呢?”
聽到謝老鬼提及謝六所說的最終目標,王叔平原本有些慵懶的眼神中,也不禁閃過精芒,心中暗自思量著其中的利弊。
話說回月餘之前,馬懷洛在聽聞揚州世家通匪的消息後,整個人如遭雷擊,先前還在糾結謝六生死的那份心思暫時隻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飛到揚州,去做些挽救的舉措,以保馬家在這場風波中不受牽連。可就在他匆匆收拾行囊,準備出發之時,又一則消息傳來——謝六死而複生,竟出現在了萬勝關!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馬懷洛一時有些恍惚,手中的包裹都差點掉落在地。他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嘴裡喃喃自語著:“果然如此,應當如此!阿正,他身懷絕世武功……”可驚喜還未散去,緊接著又聽聞皇帝竟派謝六去查辦揚州世家通匪一案。
馬懷洛心思敏銳,稍加思索便愈發篤定謝六之前遇襲定然與皇帝脫不了乾係。畢竟揚州世家勢力龐大,根深蒂固,皇帝早有鏟除之心,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和人選。
如今誰若是貿然出頭去對付世家,那無疑是自尋死路。而謝六才剛剛死裡逃生,皇帝就將這燙手山芋交給他,其中的意圖簡直再明顯不過。
馬懷洛心中清楚,以謝六的為人,去辦案時自然會照拂馬家一二,如此一來,他倒也不再過分擔心馬家之事。可轉而,他又憂心起謝六即將麵臨的局麵。那些世家豈會輕易束手就擒,必然會瘋狂反撲,謝六此去可謂是危機四伏。
在那幾日裡馬懷洛每天憂心忡忡、絞儘腦汁為謝六思索周旋之道。突然有一天,門子匆匆來報,稱有故人來訪。馬懷洛微微皺眉,心中疑惑不已,忙問是何人。門子回道:“是個壯漢,但不肯說姓名,隻稱是您的故人,隨後交出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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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懷洛接過信,打開一看,信上隻有一個“正”字。他一眼便認出,這正是謝六的筆跡!心中頓時一喜,連忙吩咐將人請進來。
不多時,一名身著灰藍色武師袍、頭戴褐色頭巾的七尺壯漢邁步走了進來。他身材魁梧,氣勢不凡,麵容剛毅,眼神中透著一股沉穩與堅毅。
“見過馬大人。”壯漢踏入門檻時,帶起一陣裹挾著塵土氣息的風,抱拳行禮的動作剛勁利落,話語間卻透著恰到好處的敬意。
馬懷洛目光如水,將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這人雖是武人打扮,舉手投足卻暗含章法,顯然不是普通江湖草莽。可自己確實從未見過此人,謝六以往也未提及過有這般人物,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右手不自覺摸向書桌上的硯台,語氣也冷了幾分:“好漢免禮,不知如何稱呼?來找本官所為何事?”
壯漢正是謝恒,他剛將五艘滿載糧草的大船隱秘停靠在豫州朗逸郡碼頭,便單槍匹馬秘密進入京都。
此刻他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馬懷洛的右手,還是再次抱拳,朗聲道:“想來大哥沒有與馬大人提及過,謝六乃是吾之兄長,草民姓謝名恒,奉大哥之命前來與馬大人會晤,共商大事。”
此言剛畢,他已從懷中掏出兩物——一封用火漆封印的信箋,邊緣還沾著些許水漬,顯然經曆過長路奔波;另一塊墨玉溫潤古樸,正是馬懷洛當年贈予謝六的訂婚禮物。
墨玉在燭火下泛著幽幽暗光,馬懷洛瞳孔猛地收縮。那玉上刻著的“平安喜樂”四字,是他特意請京都巧匠雕琢,除了謝六絕無他人知曉。
他伸手接過信箋,卻仍警惕地盯著謝恒:“既是阿正的兄弟,為何此前從未聽他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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