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不知道怎麼深入地自我反省、自我批評了嗎？”楚副書記問。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彭來昌身上——這位廣貴省的一把手。
彭來昌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仿佛每個關節都在抗拒這個起身的動作。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坐在對麵的蔣震，那一瞥中包含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
就在這一瞬間，他周身的氣場開始發生變化。
那是屬於省委書記的氣場。
他挺直了腰板，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卻清晰地開口：
“我現在對我進行自我批評。”
這句話說完，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
“自從我來到廣貴省之後，”彭來昌的聲音依然低沉，但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沉穩，“就在各地級市扶持自己的人。在扶貧領域，我沒有擺正心態，總是想要搞麵子工程......”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又像是在積蓄繼續下去的勇氣。
“搞了好幾個所謂的試驗點，蓋了很多不該蓋的東西，還覺得自己改變了老百姓的現狀。可是，經過蔣震的調查才發現，裡麵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大。”
會議室內響起一陣幾不可聞的倒吸冷氣聲。
沒有人想到彭來昌會如此直白地承認自己的錯誤，更沒有想到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蔣震的調查。
幾個常委不自覺地交換了眼神，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彭來昌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明明發現了問題，卻沒有正視，還總想著包庇自己提拔的那些人。李偉剛也好、張明也好，我心裡總是存在著一種老舊的用人觀念，沒有真正意義上做到公正二字。”
他的聲音漸漸提高，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誠懇：“我現在誠懇地對自己提出批評，深刻批評！下一步，希望楚書記更能給我們指明方向。”
這番話說完，會議室陷入了更深的寂靜。
有人低頭假裝記錄，有人盯著麵前的水杯出神，還有人偷偷觀察著楚副書記和蔣震的反應。
“指明方向不是我該做的，”楚副書記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語氣冷硬如鐵，“是你這個廣貴省一把手，是你這個書記該做的。你是廣貴省的書記，你是掌舵的，誰能替代你？我們華紀委也沒有指導地方的責任！”
這話毫不留情，直接堵死了彭來昌褒獎楚副書記的心思。
彭來昌的臉色白了白，他知道楚副書記這次是鐵了心要力保蔣震。
經過短暫的內心掙紮，彭來昌硬著頭皮，轉頭看向蔣震：“蔣省長，你也說兩句吧？”
這個轉折來得突然，卻又在情理之中。
蔣震輕輕皺眉，這個細微的表情沒有逃過在場任何人的眼睛。
他的內心獨白無人知曉，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