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步步高升_花屋湘軍傳奇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2章 步步高升(2 / 2)

“援軍來了!殺啊!”

“岑將軍來了!我們有救了!”

瀕死的城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原本搖搖欲墜的防線奇跡般地重新挺立起來,弓箭、擂石、滾油……所有能用的武器都瘋狂地傾瀉向城下的叛軍。

與此同時,岑毓英的帥旗在煙塵中高高飄揚!他親率兩千最精銳的騎兵,如同燒紅的尖刀,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捅入了叛軍攻城部隊的側後翼!鐵蹄踐踏,刀光如雪!

疲憊攻城、猝不及防的叛軍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猛擊打懵了陣腳,混亂像瘟疫一樣在叛軍陣中擴散開來。

“馬榮在此!休得猖狂!”一個炸雷般的怒吼響起。隻見叛軍陣中,一員身材魁梧如鐵塔般的虯髯大將,身披重甲,手持一柄門板似的開山巨斧,策馬狂飆而出,直取帥旗下的岑毓英!

正是悍將馬榮!他雙目赤紅,顯然是被這攪局者徹底激怒,欲斬敵酋以挽狂瀾。

“來得好!”岑毓英眼中精光暴漲,毫無懼色,一夾馬腹,戰馬如龍般迎上!

兩馬交錯,電光石火間,金鐵交鳴的巨響刺破戰場喧囂!岑毓英手中那柄狹長的腰刀,竟以不可思議的靈巧角度,險之又險地格開了馬榮那力劈華山、足以開碑裂石的巨斧猛劈!刀鋒順勢貼著斧柄閃電般滑下,直削馬榮握斧的手指!

馬榮萬沒料到對方刀法如此刁鑽狠辣,驚駭之下急忙撒手棄斧!饒是他反應奇快,指關節處仍被鋒利的刀尖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鮮血瞬間飆射!

劇痛和羞辱讓馬榮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正欲再戰,岑毓英的後續親兵鐵流已洶湧而至,長槍如林,硬生生將兩人隔開。

“撤!快撤!”馬榮見大勢已去,恨恨地瞪了一眼在親兵簇擁下巋然不動的岑毓英,捂著流血的手,嘶聲大吼,拔馬便走。主帥敗退,叛軍頓時全線崩潰,如退潮般向西狼狽逃竄。

“追!”岑毓英刀鋒前指,聲音冰冷如鐵。他勒馬立於戰場中央,腳下是橫流的血水和倒斃的屍骸。

他微微側頭,頭盔上那簇藍翎,在昆明城頭無數道感激涕零、敬畏交加的目光注視下,在尚未散儘的硝煙與火光中,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更加幽深、更加令人心悸的血色光澤。

昆明城解圍了,巨大的狂喜之後,是更加巨大的空虛和無力。布政使司衙門內,桑春榮癱坐在太師椅上,仿佛剛從一場漫長而恐怖的噩夢中驚醒,渾身被冷汗浸透。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卻氣勢沉凝如山嶽的將領,那份在絕望深淵中拯救了自己和整個省城的功勳,此刻竟讓他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感激?有之。敬畏?更多。

但最深處的,是一種麵對無法掌控力量的茫然和隱隱的恐懼。

“岑將軍……挽狂瀾於既倒,救我昆明數十萬生靈於水火,此功……此功……”桑春榮的聲音乾澀,努力想擠出些嘉獎之詞,卻發現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頓了頓,終於艱難地吐出了實質性的內容,“本官……本官即刻上奏朝廷,為將軍請功!眼下滇西戰事未靖,大理逆賊杜文秀仍為心腹大患,滇東南馬榮、馬聯升雖敗,餘孽未清……雲南……雲南離不開將軍啊!”

岑毓英垂手肅立,臉上並無半分居功自傲之色,平靜地應道:“末將分內之事,大人言重了。為國效力,分所當為。”

他語氣謙恭,姿態無可挑剔。然而,當桑春榮緊接著試探性地提出,希望他能儘快整軍,再次西進,徹底解決大理杜文秀這個心腹大患時,岑毓英卻並未如他所願地立刻慷慨領命。

“大人明鑒,”岑毓英微微躬身,言辭懇切,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末將所部自滇西千裡回援,血戰解圍,已是人困馬乏,亟待休整補充。且大理杜文秀經營多年,城高池深,兵精糧足,非紅岩小寨可比。倉促再戰,恐非良策,徒損將士性命,反挫朝廷銳氣。”

桑春榮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聽出了這平靜話語下的潛台詞——要兵,要餉,要權!他張了張嘴,還想再以“大局為重”相勸,但對上岑毓英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那眼神平靜,卻分明透著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不容討價還價的強硬。桑春榮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頹然地靠回椅背,半晌,才無力地揮了揮手:“……將軍所言,亦是老成謀國之言。所需兵員糧餉器械,本官……儘力籌措便是。”

短短數月間,一道道加官進爵的任命文書,如同雪片般飛落岑毓英的案頭。

署理宜良縣事、兼管路南州事、升任澄江知府……他像一顆被颶風推上浪尖的巨石,在雲南這權力崩塌、秩序蕩然的亂局中,憑借著手中緊握的刀把子和剛剛解圍昆明如日中天的威望,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將一片片破碎的疆土和權力納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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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那個需要仰望桑春榮的武將,他坐鎮澄江,開府建衙,一道道措辭嚴厲的公文發往鄰近州縣,催逼糧餉,調集兵勇,其威勢之盛,已隱隱淩駕於那位困守昆明、日漸憔悴的布政使大人之上。

權力的滋味如同醇酒,初嘗令人迷醉,卻也讓人更加清晰地感知到高處不勝寒的凜冽。一個深夜,萬籟俱寂,唯有澄江知府衙門的書房內還亮著一點如豆的燈火。

岑毓英獨自坐在寬大的書案後,並未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隻是靜靜地看著桌角燭台上跳躍的火焰,深邃的眸子裡映著兩簇幽微的光。

門被無聲地推開,一個如同影子般的心腹親隨悄然閃入,快步走到書案前,從懷中取出一封沒有署名的密信,雙手奉上:“大人,大理來的,杜文秀親筆。”

岑毓英眼神微凝,接過信,信紙是上好的雲南土紙,帶著淡淡的植物香氣。展開,字跡遒勁飛揚,力透紙背,內容卻石破天驚。

“將軍天縱雄才,何苦屈身事虜?滿清氣數已儘,東南洪楊雖平,然天下板蕩,豪傑並起。將軍手握勁旅,坐擁滇中膏腴之地,進可問鼎中原,退可劃地稱王。若將軍有意,文秀願舉滇西之地,歃血為盟,共逐胡塵,同享富貴!切切此心,天地可鑒!杜文秀頓首再拜!”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岑毓英的心上。問鼎中原?劃地稱王?杜文秀描繪的圖景,如同魔鬼的低語,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書房內死一般寂靜,隻有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劈啪”爆響。

岑毓英的手指在冰冷的信紙上緩緩摩挲著,指尖感受著那墨跡的微微凸起。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那心腹親隨額角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大氣不敢出。

終於,岑毓英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拿起那封密信,湊近跳躍的燭火。乾燥的紙角一觸火苗,立刻貪婪地卷曲、焦黑,明亮的橘紅色火焰迅速向上蔓延,吞噬掉那遒勁的墨跡,吞噬掉那誘人的許諾,吞噬掉一個可能截然不同的未來。

火光映亮了他半邊臉龐,明暗不定,眼神在跳躍的光影中顯得格外幽深難測。

他將燃燒的信紙丟進腳下的銅盆裡,看著它迅速化為蜷曲的灰燼,最後一縷青煙嫋嫋散儘。

“告訴來人,”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如同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杜文秀,逆天行事,罪在不赦。本官身為大清臣子,唯知儘忠王事,剿滅叛逆。讓他……好自為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盆灰燼,補充了一句,聲音冷硬如鐵,“再有此類狂悖之言,使者立斬,首級懸於轅門示眾!”

親隨渾身一凜,深深低下頭:“遵命!”迅速退了出去。

書房內再次隻剩下岑毓英一人。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緊閉的窗欞。

深秋的夜風帶著寒意湧入,吹散了室內最後一絲紙張燃燒的焦糊味,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遠處軍營刁鬥之聲隱約傳來。

那簇插在他常服便帽上的藍翎,在燭光與夜色的交界處,幽幽地泛著冷光。這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杜文秀,與馬榮,甚至與那個惶惶不可終日的桑春榮,都已經站在了截然不同的懸崖邊緣。

藍翎之下,是通往更高處的階梯,也是無法回頭的深淵。

同治五年冬,昆明。

布政使司衙門大堂內,氣氛莊重得近乎凝滯,香案高設,煙氣繚繞。新任雲貴總督勞崇光,代表朝廷,肅然立於堂上。

堂下,以岑毓英為首的雲南文武官員按品級肅立,鴉雀無聲。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岑毓英,忠勇卓著,謀略超群,砥定滇亂,功勳卓著……茲特旨,加兵部侍郎銜,實授雲南布政使,兼署巡撫關防,總理全滇軍務、糧餉、吏治諸事……欽此!”

“臣——岑毓英,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岑毓英的聲音沉穩洪亮,響徹大堂。他整肅衣冠,一絲不苟地行三跪九叩大禮。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勞崇光已手捧一個鋪著明黃錦緞的紫檀托盤,含笑走到他麵前。

托盤上,赫然是一頂嶄新的官帽,帽頂那顆象征二品大員的鏤花珊瑚頂珠熠熠生輝,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帽後那根長長的孔雀花翎——三眼!那是隻有朝廷最為倚重、功勳最為顯赫的極少數封疆大吏才有資格佩戴的無上榮寵!

勞崇光親手取下岑毓英舊帽上那根沾過紅岩血、見證過昆明危局的藍翎,將那頂象征著雲南最高權柄的嶄新官帽,連同那三眼流光溢彩的孔雀翎,鄭重地戴在了他的頭上。

沉重的頂戴壓上發髻,冰涼的觸感異常清晰,那孔雀翎修長而華美,尾端斑斕的眼狀翎斑在透過高窗的冬日陽光下,流轉著炫目的、令人不敢逼視的翠綠、金黃與深藍光澤,與他舊日那根寒酸的藍翎,已是雲泥之彆。

堂下響起一片壓抑的、敬畏的抽氣聲。無數道目光,或豔羨,或敬畏,或複雜,聚焦在這頂嶄新的孔雀花翎上,聚焦在岑毓英那張依舊沉靜如水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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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禮已成,岑毓英以布政使之尊,親自將勞崇光一行送出轅門。

寒風凜冽,吹動他官袍的下擺和那簇華麗的孔雀翎。

勞崇光臨上車前,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岑毓英的手臂,低聲道:“岑藩台,滇省百廢待興,然逆首杜文秀盤踞大理,終是心腹之患。朝廷……翹首以盼捷音啊!”

岑毓英微微躬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恭謹與堅定:“製台大人放心。毓英蒙受皇恩,身膺重寄,敢不儘心竭力?大理之事,自有分曉。斷不會令朝廷失望!”

送走欽差,岑毓英並未返回溫暖的大堂,他屏退左右,獨自一人,踏著薄薄的積雪,緩緩登上布政使司衙門後院的望樓。

樓高風急,寒意刺骨,視野卻極為開闊,整個昆明城灰蒙蒙的屋頂儘收眼底,更遠處,是莽莽蒼蒼、層巒疊嶂的滇西群山。那裡,是大理的方向。

他憑欄而立,久久凝望著西方天際。那頂嶄新的官帽已取下,由親兵捧著。

他頭上隻束著發髻,任憑寒風吹亂鬢角。唯有那根三眼孔雀翎,依舊穩穩地插在束發金冠之上,在高原清冽的寒風中微微顫動,翎毛上那三隻斑斕的“眼睛”,在冬日稀薄的陽光下,閃爍著冰冷而妖異的光芒,仿佛三隻洞察幽冥的魔瞳,冷冷地俯視著腳下這片飽經蹂躪、血淚浸透的紅土地。

岑毓英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那光滑冰涼的翎管,感受著那非比尋常的分量。

這孔雀翎,比那藍翎沉重太多,也華美太多。

它不再僅僅是戰功的標記,它是權柄,是地位,是生殺予奪的象征,更是將他與這片土地、與這亂世棋局死死捆綁在一起的沉重枷鎖。

大理杜文秀……這個名字在他心頭滾過,如同冰冷的烙鐵。他知道,自己與杜文秀之間,隻剩下最後一場無法回避的血祭。孔雀翎的華彩,終需用大理城的灰燼來襯托。

凜冽的風卷起望樓上的積雪,撲打在他臉上,冰冷刺骨。他緩緩閉上眼,仿佛又聽見了紅岩寨牆下絕望的呐喊,看見了昆明城頭絕望的眼神,嗅到了那封密信在燭火上燃燒時散發的焦糊氣息。

再睜開眼時,眸子裡隻剩下深潭般的沉寂和磐石般的決絕。他轉身,華美的孔雀翎在空中劃過一道冷冽的弧光。

那弧光指向的,是西方群山之後,那片注定要陷入血火與毀滅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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