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殺降屠城_花屋湘軍傳奇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5章 殺降屠城(1 / 2)

杜文秀身死、頭顱被送走的消息,如同瘟疫混合著冰雹,瞬間席卷了早已在恐慌中瀕臨崩潰的大理城。

最後的抵抗意誌,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轟然垮塌。

絕望的陰雲,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回民的心頭,比清軍刀鋒的寒光更令人窒息。

元帥府被攻破後,清軍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水,再無阻礙,瘋狂地湧入城內每一條街巷。

他們不再是作戰的士兵,而是化身成純粹的屠戮機器,殺戮的命令早已下達,隻是此刻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屠城!屠城!”嘶啞的吼叫聲在火光衝天的街道上此起彼伏,伴隨著垂死者短促的哀嚎和刀斧砍入骨肉的可怕悶響。

東門大街,曾是城裡最繁華的去處之一。

此刻,青石板路被粘稠的、半凝固的暗紅色血漿覆蓋,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穿著回民傳統的白帽和坎肩,死死抱著自家店鋪的門柱,渾濁的老眼裡滿是淚水,口中喃喃著古蘭經的經文。

一名清軍什長獰笑著上前,手中帶血的腰刀猛地一捅,刀尖輕易地穿透了老人單薄的胸膛。

老人身體一僵,經文戛然而止,頭無力地垂落在染血的衣襟上。

清軍士兵粗暴地將他拖開,像丟棄一塊破布,接著一腳踹開店鋪的門板,裡麵立刻傳出女人淒厲的尖叫和孩童驚恐的哭喊。

另一條狹窄的巷子裡,幾個清兵圍住了一戶人家。

男主人手持一根斷裂的木棍,徒勞地揮舞著,試圖保護身後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妻兒。

他的手臂上已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我跟你們拚了!”他嘶吼著,聲音因恐懼和憤怒而扭曲。

一個清兵輕蔑地嗤笑一聲,手中長矛毒蛇般刺出,精準地洞穿了男主人的咽喉。

嘶吼聲瞬間變成了“嗬嗬”的漏氣聲。男主人圓睜著雙眼,直挺挺地向後倒下。

他身後的女人發出絕望的悲鳴,撲倒在丈夫的屍身上。清兵們一擁而上,雪亮的刀光瘋狂地落下……

殺戮的效率高得驚人。那些原本在城內投降、以為能換取一線生機的大理政權官員,如楊榮等人,此刻更是首當其衝。

他們被從臨時關押的破屋或軍營角落裡搜羅出來,集中到城西一片空曠的校場上。

楊玉科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冷眼旁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深藏的冷酷。

他身旁,一個幕僚模樣的文官拿著名冊,尖著嗓子一個個點名。

“楊榮!”

“在…在……”一個穿著舊日文官袍服、麵如死灰的中年人顫抖著應聲。

“王有德!”

“……”

名字一個個念過,被點到的人麵無人色,有的癱軟在地,有的痛哭流涕,徒勞地哀求著“大人饒命”、“我等已降”。

然而回應他們的,隻有劊子手手中沉重的鬼頭刀揚起時帶起的風聲。

“殺!”楊玉科從牙縫裡冷冷地迸出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像冰冷的鐵錘砸在每個人的心口。

劊子手們麵無表情,動作機械而高效。

沉重的鬼頭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線,帶著沉悶的風聲落下。

“噗!”

“噗嗤!”

“哢嚓!”

利刃斬斷頸骨的聲音接連響起,沉悶而乾脆。一顆顆頭顱滾落在地,無頭的屍體噴湧著鮮血,抽搐著栽倒。濃重的血腥味在校場上空凝聚不散,幾乎令人作嘔。

暗紅的血流如同無數條蜿蜒的小蛇,在塵土中肆意流淌、彙聚。校場中央,很快堆起了一座由殘肢斷臂和死不瞑目的頭顱組成的、觸目驚心的小丘。

楊玉科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直到最後一名降官身首分離。

他揮了揮手,仿佛隻是撣去衣袖上的一點灰塵。

“收拾乾淨。把首級收攏,掛到四門示眾。”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城中更深處,那裡依舊傳來零星的抵抗和屠殺的喧囂,他的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弧度,“真正的‘大戲’,才剛剛開始。”

數日後,當雲南巡撫岑毓英帶著風塵仆仆的親衛隊。

在一種近乎儀仗的威嚴隊列簇擁下,踏入大理南門時,撲麵而來的不僅僅是尚未散儘的硝煙味,更有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如同鐵鏽浸透爛肉的甜腥氣息。

這氣味霸道地鑽進鼻孔,黏附在喉嚨深處,令人窒息。

城門洞高大幽深,兩側斑駁的磚牆上,新釘上去的木橛子上,赫然懸掛著十幾顆已經開始腐爛發黑的人頭。

蒼蠅嗡嗡地圍著這些昔日同僚、降官的頭顱瘋狂飛舞,形成一團團令人作嘔的黑雲。

凝固的暗黑色血塊和滲出的不明液體,在城牆根下積了厚厚一層,引來幾隻野狗貪婪地舔舐。

岑毓英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神駿異常的高頭大馬上,一身簇新的二品錦雞補服,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年約四十許,麵容清臒,下頜留著精心修剪的短須,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著,不動聲色地掃過城門口的景象,目光在那排人頭和牆根的血汙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淡漠地移開,仿佛看到的不過是路旁幾塊礙眼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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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的隨員們,有的臉色發白,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眼神躲閃;有的則帶著一種新貴特有的、混雜著興奮與殘忍的好奇,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四周地獄般的景象。

楊玉科早已率部屬在城門內列隊迎候。

他身上的甲胄沾滿血汙和煙塵,臉上帶著連日殺戮後的疲憊,但腰杆挺得筆直,眼神銳利依舊,透著一股剽悍的殺氣。

他大步上前,單膝跪地,動作乾脆利落,甲葉鏗鏘作響:“卑職楊玉科,恭迎撫台大人!托皇上洪福,大人虎威,大理逆巢已平,杜逆授首伏誅!城內頑抗之逆匪,業已肅清大半!”

“楊鎮台辛苦了!快快請起!”岑毓英的聲音溫和清朗,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讚許笑容。

親自虛扶了一下。他目光掃過楊玉科身後那些同樣殺氣騰騰、如同剛從血池裡撈出來的將校,微微頷首。

“諸位將士浴血奮戰,為國除逆,勞苦功高!本撫必當奏明聖上,重重褒獎!”

“謝大人!”楊玉科和一眾將校轟然應諾。

岑毓英策馬緩緩入城,楊玉科落後半個馬頭陪同。

街道兩旁,斷壁殘垣隨處可見,許多房屋隻剩下焦黑的骨架,兀自冒著縷縷青煙。

地上隨處可見散落的瓦礫、破碎的家具,以及大片大片已經變成紫黑色的、凝固的血跡。一些角落裡,尚未清理的屍體堆疊在一起,散發出令人掩鼻的惡臭。

偶爾能看到一隊隊清軍士兵押解著垂頭喪氣、麵如死灰的回民俘虜走過,俘虜們大多衣衫襤褸,身上帶著傷,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

一些士兵則提著水桶,用粗糙的刷子用力刷洗著石板路上的血跡,嘩嘩的水聲混合著血腥味,更添詭異。

“城內回逆,尚餘幾何?”岑毓英忽然開口,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情緒,仿佛在詢問一件尋常公務。

楊玉科立刻回答,聲音洪亮:“稟大人!杜逆伏誅後,其死黨多已伏法。

然城內回民,多受杜逆蠱惑,負隅頑抗,冥頑不化者甚眾!卑職連日搜剿,已斬殺頑抗逆匪及從逆者不下萬人!

然為免漏網之魚,也為防其聚眾再生事端,卑職已下令,將城內及城郊各處搜出的回民,無論男女老幼,悉數驅趕至城東洱海畔的洛陽村集中看管。

人數……約莫三萬之眾。”他報出這個數字時,語氣毫無波瀾,如同在彙報糧草輜重的數目。

“哦?洛陽村?”岑毓英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動了一下,狹長的眼中掠過一絲深思。

他微微側頭,看向城東的方向。冬日灰蒙蒙的天幕下,隱約可見洱海那一片浩渺的水光。

“臨水之地……倒是個‘乾淨’的去處。”

他低聲自語般地說了一句,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冰冷的弧度,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投向街道前方,那裡有士兵正在清理一堆燒焦的木頭和屍體。

“楊鎮台處置得當。”他的聲音恢複了那種平和的官腔,“隻是……聚眾數萬,終是隱患。朝廷要的,是滇西永久的太平。

些許頑冥不化、甘為杜逆殉葬之徒,留著,便是禍根。”

他的語氣很輕,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當此之時,務須快刀斬亂麻,以儆效尤,方能震懾宵小,令四方歸心。不可有婦人之仁,遺禍將來。”

楊玉科心頭一凜,立刻抱拳,聲音斬釘截鐵:“大人明鑒!卑職明白!絕不留後患!”

岑毓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目光悠然地投向遠處蒼山的輪廓,仿佛在欣賞一幅水墨畫卷。

馬蹄踏在尚未洗淨血汙的石板上,發出單調而清晰的嘚嘚聲,在這座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城池裡回蕩。

大理城東,洱海之濱。洛陽村,這個平日裡寧靜的漁村,此刻已成為一個巨大而絕望的囚籠。

村子依著平緩的坡地而建,地勢本就低窪。

此刻,黑壓壓的人群被驅趕著,像牲口一樣塞滿了村子的每一寸空地。三萬人!

這個數字在此刻化為一片令人窒息的、蠕動的海洋。村口、巷尾、房前屋後,甚至那些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縫隙裡,都擠滿了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張張麵孔上寫滿了恐懼、茫然和死寂般的麻木。

他們大多是城裡的普通回民,工匠、小販、農夫、婦人,身上還帶著逃難時的匆忙痕跡。許多人衣衫單薄,在冬日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村子外圍,被清軍士兵用臨時砍伐來的粗大樹木和從城裡拆下的門板、梁柱,構築起一道粗糙但足夠高聳的柵欄。

柵欄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清軍士兵。

他們手中的長矛、大刀和火銃在慘淡的陽光下閃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士兵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執行命令的漠然,偶爾望向柵欄內擁擠的人群時,眼神裡會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屠夫看著待宰牲畜般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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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伊莎緊緊抱著她五歲的弟弟小石頭,擠在靠近村子邊緣、一堵土牆的角落裡。

小石頭的小臉煞白,身體不住地顫抖,牙齒咯咯作響,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

阿伊莎自己也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原本清秀的臉龐上沾滿了塵土和淚痕,嘴唇乾裂,但那雙大眼睛裡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那是恐懼到極致後生出的、一種不顧一切的求生欲。

“彆怕,石頭,彆怕……”阿伊莎的聲音嘶啞,她把弟弟冰冷的小手塞進自己同樣冰冷的懷裡,試圖給他一點暖意,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阿姐在,阿姐在……我們會沒事的……阿媽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她想起幾天前,在混亂的城破時刻,阿媽用儘最後的力氣把他們姐弟推進一條堆滿雜物的窄巷,自己卻撲向了追來的清兵……。

阿伊莎猛地閉上眼,強行壓下喉嚨裡翻湧的酸楚和撕裂般的痛。

周圍的空氣汙濁不堪,汗味、尿臊味、還有人群聚集太久散發出的那種絕望的酸腐氣息混合在一起。

壓抑的哭泣聲、老人痛苦的呻吟、孩童饑餓的啼哭……各種細碎的聲音交織成一片令人心煩意亂的背景噪音。時間在這裡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人們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敢有任何異動,隻是互相依偎著,用身體微弱的溫度支撐著彼此,等待著那未知的、卻已能嗅到死亡氣息的命運宣判。

“清狗要乾什麼?把我們關在這裡等死嗎?”旁邊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抱著一個更小的、昏睡過去的女娃,聲音如同砂紙摩擦般嘶啞低語,充滿了絕望。

“聽說……聽說岑屠夫來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蜷縮在牆角,渾濁的眼睛望著柵欄外那些如同雕像般站立的士兵,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他比楊玉科還狠……”

“他們……他們會不會……”一個抱著嬰兒的年輕婦人話沒說完,就哽咽住了,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懷中嬰兒蠟黃的小臉上。

嬰兒似乎感覺到了母親的悲傷,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不會的!不會的!”阿伊莎猛地抬頭,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尖利,她死死盯著說話的人,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這麼多人!這麼多人啊!他們怎麼敢……佛祖不會看著的!不會的!”然而,她抱著弟弟的手臂卻不自覺地收得更緊,指甲深深掐進了自己破舊的棉襖裡。

柵欄外那些士兵手中閃亮的刀槍,像毒蛇的信子,一下下舔舐著她緊繃的神經。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無息地侵蝕著柵欄內每一個人的意誌。

死亡的陰影,在絕望的等待中,變得越來越濃重,幾乎要將這小小的洛陽村徹底吞噬。

冬日的太陽,像一個巨大而冰冷的白鐵盤子,懸在灰蒙蒙的天幕正中。

慘白的光線毫無暖意,隻是冷冷地照亮著洱海之濱這巨大的人間囚籠。

柵欄外,清軍的調動突然變得頻繁而緊張。

原本隻是肅立警戒的士兵隊列開始移動,伴隨著低沉的口令聲和金屬甲胄摩擦碰撞的鏗鏘聲響。

一隊隊手持長矛、腰挎大刀的步兵跑步進入預設的包圍位置,在柵欄外圍形成更加厚實、更加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散漫,而是緊握著武器,眼神銳利地盯住柵欄內擁擠的人群,如同獵人盯住了陷阱中的獵物。

在他們身後,更多手持火銃的士兵被調集上來,黑洞洞的銃口指向天空,又緩緩下壓,最終平端,遙遙對準了村子的方向。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烈的硝煙味,那是引火繩燃燒發出的獨特氣息,混合著肅殺的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

人群開始騷動。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對危險臨近的極致恐懼,如同電流般瞬間傳遍了整個洛陽村。

壓抑的哭泣聲陡然拔高,變成了絕望的嚎啕。

嬰兒尖銳的啼哭此起彼伏。人們互相推擠著,本能地向村子的中心、向那些低矮的土屋後麵退縮,試圖尋找一點點可憐的遮蔽,哪怕隻是一堵薄牆。

咒罵聲、祈禱聲、呼喊親人名字的聲音……各種絕望的聲浪混亂地交織在一起,彙成一片令人心膽俱裂的喧囂。

“他們要乾什麼?!”

“放我們出去!我們不是叛匪!”

“阿媽!阿媽你在哪?!”

“真主啊!救救我們吧!”

阿伊莎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膛。

她一把將弟弟小石頭死死按在自己懷裡,用身體和手臂把他整個包裹住,然後奮力地、不顧一切地向身後那堵堅實的土牆根部擠去。

她瘦小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硬是在混亂擁擠的人堆裡擠開一條縫隙,帶著弟弟縮到了牆角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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