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曾左交惡_花屋湘軍傳奇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5章 曾左交惡(1 / 2)

天京城被湘軍攻陷後的第十日,籠罩在城池上空的濃煙終於顯出些微消散的跡象,卻並未帶來絲毫清爽。

那是一種混雜著焚燒未儘木料、焦糊皮肉和濃稠血腥的濁重氣味,沉甸甸地壓著這座剛剛經曆浩劫的巨城,也沉沉地壓在每一個幸存者的肺腑之上。

空氣凝滯,悶熱如同蒸籠,連往日聒噪的蟬鳴都被這沉重的氣息扼殺殆儘。

馬蹄踏在廢墟間的碎石瓦礫上,發出單調而刺耳的“哢噠”聲。

曾國荃端坐馬背,一身簇新的九蟒五爪蟒袍在破敗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突兀刺眼。

他麵色黧黑,眼袋浮腫,是連日縱酒慶功留下的痕跡,但那雙眼睛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亢奮的火焰。

他緩緩策馬,沿著昔日太平天國天王府外那條寬闊的“禦道”巡視,目光掃過兩旁被大火舔舐得焦黑扭曲的巨大梁柱、傾頹的宮牆、散落一地的琉璃瓦碎片和尚未清理乾淨的暗紅血漬。

空氣中那股混合的焦臭與血腥,鑽入他的鼻腔,竟奇異地讓他感到一種滿足的興奮。

“製台大人!”一名親兵統領策馬從前方奔回,馬蹄踏起一片灰燼,臉上洋溢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聖庫!兄弟們把聖庫的殘址翻了個底朝天!雖然被長毛賊臨走前放火燒過,搶過,可那地窖深啊!

銀子熔成了餅,金子也燒得變了形,可成色還在!堆得像小山一樣!還有成箱沒燒透的珠寶玉石,翡翠瑪瑙……數都數不過來啊!”

曾國荃的嘴角猛地向上扯動了一下,牽扯出臉頰上幾道深刻的紋路,形成一個僵硬而貪婪的笑容。

連日來的焦灼等待和隱秘操作,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沙啞的回應:“嗯。”這聲“嗯”仿佛帶著滾燙的溫度,泄露了他極力壓製的狂喜。

他猛地一夾馬腹,座下健馬吃痛,長嘶一聲,箭一般朝著親兵統領來時的方向衝去。

馬蹄踏過滿地狼藉,踏過那些無人收殮的模糊屍骸,踏過太平天國曾經的輝煌與野心,直奔向那傳說中埋藏著天國十年劫掠財富的深淵。

他身後跟著的幕僚和親兵們,也個個眼中放光,鞭子狠狠抽在馬臀上,緊緊追隨。

聖庫殘址的景象,遠比親兵統領的描述更具衝擊力。

那是一片巨大的、被烈火焚燒過的廢墟焦土,焦黑的斷壁殘垣沉默地矗立著,如同怪獸的肋骨。

在廢墟中央,已被湘勇們粗暴地掘開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坑底,果然堆滿了令人窒息的財富:白花花、熔鑄成各種奇形怪狀的銀餅銀塊,在殘存的天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冷光;金塊扭曲著,泛著沉甸甸的暗黃;

還有散落其間的各色寶石,紅的、綠的、藍的,即便蒙上了厚厚的煙灰,也難掩其璀璨的本色。

更多的箱子被從坑底拖拽上來,撬開,裡麵是尚未完全損毀的珍珠、玉器、古董字畫……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塵土和未散儘的煙火氣。

曾國荃勒住馬,居高臨下地望著這片被挖掘出來的金山銀海。

他翻身下馬,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到坑邊,隨手從腳下抓起一把散落的碎銀子,冰涼的觸感從掌心直抵心尖。

他用力攥緊,銀子尖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但這痛感卻帶來一種無比真實、無比強烈的快意。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一張張因激動和貪婪而扭曲的麵孔,他的將領、他的親兵,這些都是他九死一生從死人堆裡帶出來的兄弟。

他猛地將手中碎銀向人群中奮力一拋!

“弟兄們!苦熬了這些年,腦袋彆在褲腰帶上,圖個什麼?”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卻異常洪亮,蓋過了廢墟間的風聲。

“今日,天佑我湘軍!這些!都是你們的血汗錢!是朝廷欠你們的犒賞!拿!能拿多少拿多少!記著,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敢多嘴,休怪本帥軍法無情!”

短暫的死寂之後,人群轟然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狂吼:“謝大帥恩典!”“大帥萬歲!”無數身影如同饑餓的狼群,不顧一切地撲向那深坑,撲向散落滿地的金銀珠寶。

爭搶聲、碰撞聲、狂笑聲瞬間淹沒了這片廢墟。

曾國荃站在沸騰的人潮邊緣,看著這瘋狂的一幕,臉上那僵硬的笑容終於徹底舒展開來,帶著一種主宰命運、攫取一切的滿足。

財富的濁流在他腳下洶湧,淹沒了天京的餘燼,也暫時衝淡了他心中那份關於幼天王下落的隱憂。

天大的功勞,潑天的富貴,似乎都已牢牢在握。

正午的日頭毒辣辣地懸在頭頂,毫無遮攔地炙烤著殘破的天京城。

曾國荃已從聖庫那片喧囂的泥沼中抽身,回到了臨時設在原忠王府內的行轅。

大堂裡還算陰涼,空氣中飄浮著新鋪地磚的塵土味和淡淡的血腥氣,驅不散,也蓋不住。

他卸了厚重的蟒袍,隻著一件月白色細棉布中單,敞著懷,斜倚在鋪了虎皮的太師椅上,粗重的喘息尚未完全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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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庫的銀山金海還在眼前晃動,指縫間仿佛還殘留著碎銀的冰涼觸感和尖銳棱角帶來的刺痛。

幾個心腹幕僚垂手侍立一旁,臉上同樣殘留著興奮的潮紅,眼神交換間滿是心照不宣的得意。

堂中死寂,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傷兵哀嚎。

就在這時,急促得近乎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份沉悶的寂靜。

一個負責傳遞文書的心腹師爺幾乎是踉蹌著衝了進來,臉色煞白,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沾濕了前襟。

他手裡緊緊攥著一份薄薄的紙卷,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不是紙,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大……大帥!”師爺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將那份紙卷高高舉過頭頂,“急……急件!從京城……加急……送來的!”

曾國荃正沉浸在財富的迷醉和首功在握的誌得意滿中,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和師爺的失態攪得心頭火起。

他濃眉一擰,不耐煩地嗬斥道:“慌什麼!天塌了不成?拿來!”

師爺連滾帶爬地膝行幾步,將那份猶帶著驛馬汗氣的紙卷遞到曾國荃手中。

曾國荃漫不經心地扯開係繩,將紙卷抖開。

目光甫一觸及那上麵清晰工整的字跡,他臉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瞬間退得乾乾淨淨,隻餘下一片駭人的死灰。

那並非朝廷明發的邸報,而是通過隱秘渠道抄錄來的左宗棠拜發奏疏的副本!

字字句句,如同淬了劇毒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眼窩:

“……偽幼逆洪福瑱洪天貴福),實未伏誅。據逃出難民及被擄釋回者眾口一詞,六月十六夜城破時,該逆由數百悍賊拚死護佑,自缺口逸出,遁走廣德、湖州一路……江寧克複,首功自偉。然曾國荃貪功冒進,疏於防範,致令元惡巨憝脫逃,遺禍無窮。事後更虛報偽幼逆已死,欺君罔上,其心可誅!此等大謬,若不嚴究,何以彰國法而儆效尤?……”

“欺君罔上”!

“其心可誅”!

八個大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曾國荃的視網膜上,燙進他的腦髓裡。

他捏著紙卷的手指猛地痙攣,指甲深深掐進了堅韌的桑皮紙中,發出細微的撕裂聲。

一股滾燙的、帶著濃重鐵鏽味的液體猛地從喉頭湧上,衝得他眼前金星亂冒。他死死咬住牙關,硬生生將那口腥甜咽了回去,齒縫間卻已滲出殷紅的血絲。

“左——騾——子!!!”

一聲野獸瀕死般的咆哮猛地撕裂了大堂的寧靜!那聲音嘶啞、狂暴,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怒和刻骨的怨毒,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砰——嘩啦!”

他手邊小幾上那隻價值連城的成化鬥彩纏枝蓮紋茶盞,被他抄起來,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摜在地上!

名貴的瓷器瞬間粉身碎骨,滾燙的茶湯和鋒利的碎片四散飛濺,潑灑在猩紅的地毯上,也濺濕了旁邊幕僚的袍角。

大堂內死寂得可怕。

所有幕僚、親兵,連同那個送信的師爺,全都麵無人色,“撲通”、“撲通”跪倒一片,額頭死死抵著冰涼的地磚,身體篩糠般抖動著,大氣不敢出一口。

隻聽見曾國荃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一聲重過一聲,在大堂內回蕩。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此刻紅得如同地獄裡爬出的惡鬼,死死盯著手中那份已被他捏得不成樣子的奏疏抄本,目光凶狠得像是要穿透紙張,將遠在蘇杭前線的左宗棠生吞活剝!

“好!好一個左季高!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曾國荃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渣,“老子在前麵浴血搏命,死傷多少弟兄才拿下這金陵城!他倒好!躲在蘇杭富庶之地,喝著清茶,搖著鵝毛扇子,等著摘現成的桃子?!摘不到,就給老子背後捅刀子!捅得又狠又毒!‘貪功冒進’?‘疏於防範’?‘欺君罔上’?他娘的!他左騾子算個什麼東西!一個落第的窮酸舉人!靠著拍馬逢迎才混到今天!也配來指摘老子?!”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軀因為暴怒而微微搖晃,像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他揮舞著那份奏疏抄本,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懂個屁的打仗!他懂個屁的臨陣決斷!城破之時,一片大亂!老子既要肅清殘敵,又要防備反撲,還要看住那些紅了眼的兵痞!他左騾子坐在幾百裡外的蘇杭,倒把老子管束不力的屎盆子扣得嚴絲合縫!還‘偽幼逆遁走廣德’?放他娘的狗臭屁!老子親眼看著那小王八蛋的屍體!燒得焦黑!要不是老子搶得快,連那點渣子都讓亂兵踩沒了!他左騾子哪隻眼睛看見人跑了?啊?哪隻眼睛?!”

他越罵越怒,唾沫星子噴濺,脖頸上的血管突突狂跳,仿佛隨時會炸裂開來。

極度的憤怒燒灼著他的理智,他猛地拔出腰間佩刀,寒光一閃!“哢嚓!”一聲刺耳的裂響,身旁一張硬木花梨木茶幾的一角,竟被他一刀生生劈斷!斷口處木茬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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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劾老子?!想踩著老子的腦袋往上爬?!做他娘的清秋大夢!”

他提著猶在嗡鳴的刀,刀尖直指東南方蘇杭方向),如同指向那個無形的仇敵,“他左騾子以為坐鎮蘇杭,就能騎到老子頭上拉屎了?老子打下江寧的時候,他在哪兒?老子砍下李秀成腦袋的時候,他又在哪兒?!這潑天的功勞,這湘軍第一人的名頭,隻能是我曾老九的!誰也搶不走!左騾子,你等著!老子跟你沒完!不死不休!”

咆哮聲在空曠的大堂裡隆隆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跪在地上的眾人噤若寒蟬,頭埋得更低,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就在這暴怒的聲浪達到頂峰,曾國荃幾乎要提刀衝出大堂,仿佛要立刻去尋左宗棠拚命的當口,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走到他麵前。

來人正是曾國荃最為倚重的心腹劉連捷,為人極其謹慎周密。

他臉色比跪著的其他人更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雙手捧著一份薄薄的、毫不起眼的紙條,高舉過頭頂,指尖也在微微顫抖。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絕望的寒意,在這狂怒的餘波中,卻清晰得如同冰錐刺入耳膜:

“大……大帥息怒!有……有密報!剛剛……從廣德那邊……八百……八百裡加急……送來的……”

劉連捷的聲音艱澀無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帶著血沫子。

“確……確認了……偽幼主洪福瑱……未死……由偽堵王黃文金等數百死黨……護著……已……已至廣德……正往湖州方向流竄……”

“嗡——”

仿佛有一口巨大的銅鐘在曾國荃的腦殼裡被狠狠撞響!震得他眼前一黑,耳朵裡隻剩下尖銳的蜂鳴。

方才那焚天煮海的狂怒,如同被兜頭澆下了一整座冰山的雪水,“嗤啦”一聲,瞬間熄滅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刺骨的冰冷和一片死寂的灰燼。

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腳下踉蹌,蹬蹬蹬連退三步,沉重的身軀撞在身後那張鋪著虎皮的太師椅扶手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才勉強穩住。

他握著佩刀的手,不知何時已鬆開了力道,沉重的精鋼腰刀“哐當”一聲砸落在水磨方磚地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脆響,翻滾了幾下,寒光刺眼。

那份左宗棠的奏疏抄本,也從他另一隻手中無力地滑落,飄然掉在碎裂的瓷片和潑灑的茶湯裡,墨跡迅速被汙濁的液體洇染、模糊。

劉連捷的聲音還在繼續,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他已然麻木的心上:“……更……更棘手的是……左……左季高在奏疏裡……雖未明言……但……但句句……似乎……似乎都影射……影射聖庫……”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在蘇杭那邊的線報……怕是……怕是連……連大帥您……分潤……的細目……都……都摸到了一些……”

“影射聖庫……分潤細目……”這幾個字如同毒蛇的信子,嘶嘶地鑽入曾國荃的耳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凍得他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目光空洞地落在地上那張被汙損的奏疏抄本上。

左宗棠那工整的字跡,此刻在他眼中扭曲、放大,每一個筆畫都變成了冰冷的、閃爍著寒光的刀鋒,直指他內心最深處那不可告人的隱秘角落。

幼天王跑了,是事實。左宗棠精準地揪住了這點,彈劾他“欺君罔上”,已是死穴。

可這“欺君罔上”的罪名,若僅限於“謊報幼天王死訊”,或許尚可推諉於戰場混亂、信息不明,還有一線辯駁掙紮的餘地。然而……聖庫!

那如山如海的金銀!那被他默許甚至煽動部下哄搶、私分的天國財富!

這才是真正的、足以將他曾家滿門抄斬、萬劫不複的死穴!

左宗棠這個“影射”,如同黑暗中射來的毒箭,沒有明指,卻比暗指更狠毒、更致命!他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可能連那些分潤的細枝末節都探知一二?!他在蘇杭的眼下,竟然如此無孔不入?!

恐慌,純粹的、冰冷的、足以凍結血液的恐慌,如同無數隻冰冷滑膩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曾國荃的心臟,越收越緊。

方才那股支撐著他咆哮、怒罵、劈砍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得乾乾淨淨。

一股巨大的、難以抗拒的虛脫感攫住了他,沉重如山的疲憊感猛地壓垮了他的腰杆。

他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沉重的身軀頹然跌坐回那張冰冷的太師椅裡。

虎皮柔軟的觸感此刻隻讓他感到一陣惡寒。

他仰著頭,後腦勺重重地靠在堅硬的椅背上,雙目失神地望著大堂高高的、繪著模糊彩畫的藻井頂棚,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隻有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吸氣都像在拉扯破碎的風箱,發出“嗬嗬”的、垂死般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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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這兩個字如同喪鐘,在他一片死寂的腦海中反複轟鳴。

大堂內死寂無聲,落針可聞。跪了滿地的人,連呼吸都屏住了,隻聽見曾國荃那沉重而斷續的喘息,像破舊的風箱在絕望地抽動。

碎裂的瓷片、潑灑的茶湯、汙損的奏疏、躺在地上的腰刀……狼藉的地麵無聲地映照著主人此刻崩塌的心境。

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名親兵統領幾乎是拖著腳步進來,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

他手中捧著一個蓋著明黃緞袱的紫檀木匣,如同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大帥……”統領的聲音乾澀嘶啞,帶著無法掩飾的惶恐,“聖……聖旨到了……傳旨欽差……已在前廳等候……”

“聖旨”二字如同驚雷,狠狠劈在曾國荃已然麻木的神經上。

他失焦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下意識地挺直了一下,隨即又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般,更深地陷進冰冷的太師椅裡。

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隻剩下死灰一片。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卻隻發出“嗬嗬”兩聲無意義的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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