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能買下這座宅子全靠了諸位。讓在下不知省下了多少事兒，對這城西諸多胡同宅院熟悉，又為在下作保簽訂契約。”
說著鄭孝胥便向坊官和修二深深一揖："今日又多謝二位費心見證，鄭某銘感五內。"
坊官捋須笑道："鄭老爺客氣了，此乃老朽分內之事。"他頓了頓，又道："老朽還要去城南訪個老友，如今事了就先行告辭了。"說罷，拱手作彆，顫巍巍地踱出宅門。
“您慢走！”
修二也笑著還禮："鄭老爺真是折煞修某了，這都是做這一行當應當的。"
待坊官的身影離去消失在宅院門口不久，鄭孝胥正要說話，忽聽得院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叮鈴叮鈴"，是送貨的小哥推著獨輪車到了。
送貨小哥來到老虎廟胡同三十四號，看院門開著，便走近向其中喊道，這可是鄭老爺家！"鄭爺，您昨日預定的貨到了！"
鄭孝胥和修二，聽見送貨小哥的喊聲，當即回應，來了，來了。
這木質獨輪車上捆滿了東西，停在胡同宅院門口，顯然不止送這一家。
送貨小哥解開繩子和掀開蓋在獨輪車上的遮擋物，露出嶄新的褥子棉被，在陽光下泛著潔柔雪白的樣式。對照著單子一一將昨日鄭老爺預定的物品取下。
緊接著在這期間，第二個、第三個昨日訂購的商鋪，送貨的陸續到來，每輛獨輪木推車上都堆滿了不同人家采購的各色物品。
筆墨紙硯整整齊齊打包碼在一個個藍布包袱裡，鍋碗瓢盆碰撞出清脆的聲響，米袋麵袋沉甸甸地壓在車上。
不同的送貨小哥各自依照訂單，從獨輪車上取下鄭孝胥昨日訂購的貨物。
鄭孝胥早已取出昨日訂購物品的清單，修二上前一同協助一項項核對起來："湖綢被麵兩匹......青花瓷餐具一套......炭盆兩隻......"他每念一項，鄭孝胥就點頭確認送來的貨物是否準確無誤？查看是否有所缺漏，品質是否與昨日在店鋪選購的相同。
送貨小哥們七手八腳地將貨品搬進大門內的倒座房，不一會兒，原本空蕩蕩的屋子就堆得滿滿當當。
"數量對，質量也好。"修二最後合上清單冊子，"鄭爺，您過目。"
鄭孝胥在每位送貨小哥將貨物送進宅院時，都仔細檢查過。被麵觸手柔軟，瓷器溫潤如玉，米粒顆顆飽滿。他滿意地取出錢袋，將尾款付清："辛苦各位了，把這些貨物都放到了倒座房，這有多餘的幾塊錢就當請哥兒幾個喝點茶水。"
“那哥兒幾個這就謝鄭東家的賞！”
最後送貨的小哥推著裝著貨物的獨輪車陸續離開，日頭已爬上中天。鄭孝胥抹了把額頭的汗，忽然想起什麼，笑道："修二兄，今晚賞臉如何？全聚德的烤鴨，算是謝你這幾日的操勞。"
修二眼睛一亮，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鄭老爺太客氣了......"話雖這麼說，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就這麼定了。"鄭孝胥拍板，"戌時初刻1900），我就在全聚德等你。"
送走修二後，鄭孝胥獨自在宅院裡轉了一圈。主屋的窗欞透進斑駁的光影，照在空蕩蕩的床榻上；廚房的灶台依舊是前日購房時的模樣，等著第一把柴火暖房；書房的書架上雖還空著，卻已能想象日後筆墨紙硯陳列其間的模樣。
鄭孝胥逐一檢查門窗，將銅鎖扣得哢噠作響。最後站在院中環顧四周，這座四合院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寧靜。微風拂過，窗戶上的窗紙輕輕顫動，仿佛在歡迎它的新主人。
"明日，就該置辦些綠植盆栽了。"鄭孝胥想著，轉身鎖上大門。一大串銅鑰匙在掌間微微發燙，像是對未來生活的某種承諾。他邁步走向胡同口，身後，老虎廟胡同34號的門扉在烈日中緊緊閉合，開始書寫新的故事。
鄭孝胥回到客棧時，午後的陽光正斜斜地灑在客棧院中的青石板上。鄭大剛送完請柬回來不久，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一見鄭孝胥回來便快步迎上前去。
"老爺，您回來了。"鄭大恭敬地行禮，隨後壓低聲音道，"小的去送請柬時打聽過了，不少老爺的同僚故舊就住在老虎廟胡同不遠處的幾條胡同內。像住在西四牌樓附近的張老爺，還有住在金魚胡同的李學士......"
鄭孝胥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微微頷首："嗯，倒是方便。"他負手而立，望著院中搖曳的槐樹影子，"日後集會，倒也省了車馬勞頓。"
主仆三人用過午飯，鄭孝胥便吩咐鄭大去櫃台辦理退房事宜。鄭二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帶來的行李物品，將幾件重要的物件仔細捆紮好。
鄭大來到櫃台前，與掌櫃仔細結算房費、飯錢以及其他雜費。老掌櫃算出最後費用並抵扣鄭孝胥一行人初入客棧時所付押金，還需額外收取六塊銀元。
掌櫃的笑嗬嗬地接過銀錢，又額外奉送了一小包茶葉："鄭爺，這是本店的一點心意，歡迎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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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清款項後，夥計麻溜兒的幫忙將行李取出，送到客棧門口。鄭孝胥站在門口，望著這座暫住了兩日的客棧，心中已開始盤算著在新宅中的生活。
"走吧。"他輕聲道。
主仆三人叫了三輛人力車，車輪碾過土泥路，向著老虎廟胡同駛去。鄭孝胥坐在車中，透過薄紗車簾望著逐漸熟悉的街道，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那客棧夥計卻在背後高聲喊著，歡迎客官下次再來。”
車子在34號宅院前停下。鄭孝胥率先下車，從懷中取出鑰匙，遞給鄭二："去開門。"
鄭二接過鑰匙，快步走向大門。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發出"哢噠"一聲輕響，仿佛是開啟新生活的信號。門扉緩緩打開，露出前院內部規整的院落格局。
鄭二充滿了好奇，從老爺購買好宅子，這還是自己第一回見，前兩日兄長隻提過大概位置，大概布局樣式。
主仆三人拿著行李踏入宅院。鄭大自覺地拿起掃帚，開始對整個宅院進行打掃清理。他先是將院中的落葉掃淨，又用濕布擦拭了石桌石凳，連門廊下的磚縫都仔細清理了一遍。
"原房主留下的東西，你們若看得上，都拿去用。"鄭孝胥站在正院中央，指著那些尚未搬走的舊物件說道，"采買的物品都在倒座房內。"
鄭大鄭二對視一眼，連忙應下。兩人首先將正房的床鋪整理好，從倒座房內取出新褥子新棉被鋪得整整齊齊，床帳輕輕一抖，便垂落下柔和的褶皺。接著是書房，文房四寶按照鄭孝胥的習慣一一擺放到位，筆架上的毛筆按照長短順序排列，硯台裡還添上了清水。
"這書桌的位置正好。"鄭大一邊擦拭著桌麵，一邊說道。
鄭二則忙著布置臥室，將帶來的衣物一件件放進衣櫥內，又將洗漱用品整齊地擺放在梳妝台上。兩人忙得不亦樂乎，時不時還商量幾句擺放的位置。
待正房和書房收拾妥當，鄭大鄭二才開始收拾自己的房間。他們將簡單的行李鋪好，又從倒座房取來新領的被褥鋪上。雖然隻是仆人的房間，但也收拾得井井有條。
鄭孝胥滿意地在各處查看。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新鋪的床帳上，映出柔和的光影；書房裡，新添置的筆墨紙硯散發著淡淡的墨香；廚房裡，新買的鍋碗瓢盆整齊地碼放著，等待著第一頓家宴的到來。
"都收拾得不錯。"鄭孝胥點頭讚許，"明日再置辦些盆栽花卉，這院子就更像個家了。"
夕陽的餘暉灑進宅院，為這座剛剛開始新生活四合院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鄭孝胥站在院中，望著忙碌的兩個仆人，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安定感。這座宅院，將是他在北京的新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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