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豹親去伏兵處看。
隻見地上足跡寥寥,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他大怒,即刻推兵而進,距城極近時,又得到了新的消息:漢軍早已分兵,大批人馬往南去了。
“咱兩讓那孩子耍了……”宇文牙都要咬碎了:“攻城!”
“你看。”
抵近城下,呼延豹再抬手。
原本缺漏的城門,徹底被凍土牆封死。
這定陽城,竟然可以守了!
這個時候,兩人哪還反應不過來?
這小子用儘手段,為的就是拖延,用這法子修好城牆。
城牆修好了,他又能拖更久了……
他就幾千人啊!
“管他有牆沒牆,給我硬打!”宇文拔都是徹底惱了。
凍土牆雖然起的快,但弱點也明顯,因低溫不夠穩定,所以這種牆體較為脆弱,用炮車和攻城車能打出缺口來!
加之,紫鎮東缺少糧食、兵馬不足、也沒有箭矢!
似乎他的奇策,最終依舊逆轉不了大局——逆轉了!
因為離奇的事發生了:張伯玉突然回來了!
紫鎮東也懵了。
而後,一股悲傷的情緒在他心中蔓延開來……隻怕,已確認了殿下……
“殿下已和王將軍彙合!”
多日以來,張伯玉都是滿麵愁容,如今愁緒儘掃,麵露笑意:“殿下傳令,命我先回定陽,與你共同守城。”
“他去了何處?”
“南邊。”
張伯玉臉上笑意收斂,有些沉重的一歎:“一路走來,損失慘重,殿下不願放棄……想回頭看看,是否還有幸存者。”
——南邊,棄水河以南。
宇文汗魯失敗,周徹一令之下,大批雜胡竟真的倒戈。
這些人戰力依舊上不得台階,投降周徹隻是為勢所屈罷了。
但他們給周徹和王驥帶來了極重要的東西:糧草!
雖然隻是隨軍之糧,隻夠幾日供應,但對周徹而言,這些足以解他燃眉之急。
“不要給宇文汗魯整兵的機會!”
貫徹周徹此念,司馬震率河內騎士一路狂攆宇文汗魯不止。
宇文汗魯沒有半點法子,隻能一路抱頭狂奔,根本沒時間組織兵力。
於是乎,所逃遁之處,各路人馬,猶如風中落葉,四散而去,徹底崩潰。
周徹亦隨軍速行。
沿途,趙佐將離開雒京後,所發生的種種皆告知周徹。
“我知殿下入定陽後,便單騎隨來。”
“誰知局勢突然天翻地覆,定陽之地,遍地都是西原人……”
為了規避敵人,同時找到周徹,趙佐是東奔西走。
好在,終究是讓他找到了。
聽到這些,賈道也是一陣後怕。
但凡趙佐遲來一刻,隻怕一切都已改寫。
“前一回確是到的遲了。”他歎息道。
“前一回?”
“王兄戰死。”
周徹稍作沉思:“你是說,王頡?”
“是。”趙佐點頭:“他為了阻攔叛軍和西原人,給百姓爭取撤離時間,單騎蹈陣不止,最終傷重。我帶他走時,身軀已殘……”
周遭寂靜,一片無聲,隻餘沉痛。
關於王頡之死,此前一直都是道聽途說。
周徹問:“臨死前,他可有什麼交代的?”
“王氏不叛漢。”
此言一出,周徹原地怔住。
許久,他點頭:“我知道了。”
“殿下!”
交談之間,忽然道旁撞出一騎。
他渾身是血,狼狽至極,臉上寫著激動和難以置信,撲通一聲跪倒在周徹馬前:“殿下!”
周徹立即下馬,將他攙扶起來,仔細辨認後方道:“你是北軍將士?”
“是,我是屯騎營的。”來人點頭,他看了看周徹,又看著身後諸多漢軍:“我們是打贏了嗎?我們是脫困了嗎?”
“是,我們打贏了。”周徹點頭。
此人激動之下,竟顧不得尊卑,一把抱住周徹,大哭道:“贏了就好,贏了就好!殿下您活著就好,嗚!”
周徹隻覺喉嚨發硬,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我們都活著、都活著……對了,丁斐和張也他們,可還活著?”
“活著,也活著!”
這一則消息,使得周徹、賈道等人格外振奮。
“殿下且隨我來!”他在前帶路。
周徹邁步跟上。
“殿下在我身後。”趙佐警覺,第一時間攔在了前頭。
道旁一片矮林,有數十人藏匿於此。
沿石的一處灌木下,丁斐躺在那,張也就在他旁邊。
“殿下!”
原來,丁斐留下斷後,廝殺多時,忽然渾身抽筋,整個人癱倒下去。
就連拔刀自刎,都做不到。
張也立時將他背起,帶著人突圍,一路廝殺,才得以到此藏匿身軀。
“或是太累了,他昏死了過去。”張也道。
躺在那,緊閉雙眼的丁斐,忽然睜開眼睛,死死盯著周徹。
下一刻,他哭了起來。
“殿下,我們是幽冥相見了麼?您終是沒能走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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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幽冥自己去,不要帶上其他人。”皇甫超逸從後邊走了過來。
丁斐這才明白:周徹脫險、自己也活了下來!
根據兩人所言,軍士戰死過半,剩下的則各自分散了。
不是懼戰,而是到了各種層麵的極限——且,哪怕是分散,也各自引走了不少敵人。
周徹果斷下令,命沿途各軍打起旗幟,收攏潰散之軍。
“奏漢軍軍鼓!”
如此,半日後,周徹見到了烏延王。
他失去了一條手臂,手下隻剩下兩百餘人。
斷臂被布裹著,頂端紅到發黑。
“大王!”
赤延菹也活著,見到烏延王歸來,他喜極而泣。
烏延王走到周徹麵前,張口正待說什麼,忽然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終究是活著。
而和他一同來的二百餘人中,有近半數人傷勢過重,活的希望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