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珍言畢“等我做選擇”,便轉身離去,裙角輕掃過門檻,未曾回頭。
劉鎮天佇立原地,指尖微微彎曲,仿若仍握著她話語中的餘音。他既未挪動腳步,也未出聲呼喊,隻是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縷極為淡薄的金光自指尖遊弋而出,順著空氣滑向她的背影。神識如絲線般,無聲無息地纏繞上去,順著她的經脈探入體內——那道從玉鐲爬進她體內的金線,已然沉入心竅深處,盤踞在靈台之下,如同活物一般微微搏動。
更為詭異的是,它正與世界樹芯的氣息隱隱相互排斥。
劉鎮天收回手,袖中的玉佩忽然連續震動三下,短促且清晰,與金線浮現的瞬間完全同步。這並非預警,而是一種感應。仿佛玉佩裡封存的樹芯,察覺到了某種同類,又或者……是宿敵。
他轉身邁向密室,腳步沉穩,卻比平日快了些許。
密室內,竹簡堆積如山。諸葛無為早已在案前等候,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的古冊,邊角焦黑,似是從火中搶救出來的。見劉鎮天進入,他並未言語,隻是輕輕翻開書頁,露出一行殘字:“封印崩解前七日,地脈節律漸緩,每周期延三息,七日後門開。”
劉鎮天俯身仔細查看,目光落在“三息”二字之上。他取出隨身攜帶的玉簡,調出北境礦脈最新的監測數據。兩小時十四分零八秒——相較於昨日又慢了七秒。而昨夜李利珍入睡後,其心跳恰好在深眠階段出現一次長達八秒的停頓。
這絕非巧合。
“查到了。”諸葛無為低聲說道,“十七冊‘歸墟’殘卷中,有五處提及‘節律’。其中一段記載:‘門將啟,地自緩,心停則脈延,心動則雷動。’”
劉鎮天凝視著那行字,片刻後說道:“她並非鑰匙。”
“嗯?”
“她是鎖。”他緩緩抬起頭,“然而此刻,鎖正在鬆動。”
諸葛無為脊背陡然一緊。
劉鎮天當即下達命令:“傳王衝,關閉所有外部采樣設備,撤離礦道內的所有人員。僅保留基礎靈壓監測,斷絕一切乾擾源。”
“是。”
“此外,調出李利珍今晚的睡眠數據,我要查看她每一次呼吸、心跳、腦波起伏的完整記錄。”
諸葛無為麵露遲疑:“她如今……還算自己人嗎?”
劉鎮天沉默片刻:“隻要她未失控,便未改變。但絕不能再讓她靠近北境一步。”
命令傳達下去,北境基地迅速切換至靜默模式。遠程觀測台僅留兩名陣法師值守,所有數據流加密回傳。王衝親自帶隊撤離礦道,當最後一台機械臂收回時,礦壁深處傳來一聲極為輕微的“哢”聲,仿佛某種結構在緩慢移動。
當晚,劉鎮天帶著李利珍登上北境外圍的觀測高台。此處距離礦脈入口三百丈,設有雙層靈障,足以隔絕能量波動。
“坐下。”他說道。
她依言坐下,雙手置於膝上,玉鐲藏於袖中。劉鎮天站在她身後,既未觸碰她,也未開啟任何儀器,僅讓監測陣處於被動接收狀態。
十息。
脈衝曲線毫無變化。
二十息。
李利珍呼吸逐漸放緩,眼瞼微微顫動,似是陷入某種淺層冥想狀態。
二十七息。
監測屏上的紅線突然抖動,原本穩定的兩小時十四分周期,跳變為兩小時十四分十六秒。
又慢了八秒。
劉鎮天眼神瞬間一凝。
他抬手,示意陣法師保持不動。就在這時,李利珍左眼黑布下,一道金紋如發絲般一閃而過,形似斷裂的鎖鏈。那紋路僅存在半瞬,隨即隱匿不見。
“她閉眼時,左眼出現異光。”值守陣法師低聲彙報。
“記下時間。”劉鎮天說道,“與脈衝偏移同步。”
他轉身下台,徑直奔向指揮中樞。王衝已在那裡等候,手中拿著剛剛提取的數據圖譜。
“完全匹配。”王衝聲音低沉,“從節律延緩的幅度、頻率、波動曲線來看,當前礦脈的變化模式,與遠古封印崩解前七日的記錄,匹配度達到九十七點八。”
劉鎮天接過玉簡,指尖劃過數據邊緣,忽然停住。
“九十七點八?那剩下的兩點二是怎麼回事?”
“誤差來源不明。”王衝搖頭,“可能是記錄殘缺,也可能是……還有其他未被捕捉到的變量。”
劉鎮天凝視著那串數字,良久未語。
他忽然發問:“世界樹芯最近一次主動反應是在什麼時候?”
“三個月前,淨化一批新采玄晶時,有過一次微弱共鳴。”王衝回憶道,“但此次玉佩震動,頻率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