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珍佇立在門口,左眼瞳孔深處,那縷金線緩緩轉動,宛如一道尚未閉合的鎖。劉鎮天既未後退,亦未靠近,隻是抬手打出三道封脈印。符光一閃,轉瞬隱入她周身七處關鍵要穴。
她並未反抗,右手緩緩垂下,黑布重新遮蔽左眼。指尖微微顫動,並非因疼痛所致,而是受某種更為深邃的牽引影響。
“帶她前往藏經閣偏殿。”劉鎮天開口,聲音雖不高昂,卻清晰地穿透整個密室,“靜心陣需晝夜不停運轉,安排兩名陣法師輪流值守,嚴禁任何人單獨與她接觸。”
王衝領命後,迅速著手安排人手。此時,諸葛無為站在案旁,手中的玉硯泛著微光。方才從李利珍左眼逸散的氣息,已被他以秘法凝為一縷銀絲,封存於硯底。
“那道金紋……並非外來之物。”諸葛無為低聲說道,“它在她的經脈之中生根,仿佛與生俱來,隻是被壓製了太久。”
劉鎮天微微點頭,袖中的玉佩依舊輕輕震動,其頻率與剛才金線浮現時一致。他不再多言,轉身向殿外走去。
一刻鐘後,鴻蒙宗地底密網開啟。三十六道影線從宗門各處隱秘節點射出,如蛛絲般蔓延至各大位麵邊緣。此乃“影探三十六路”,作為鴻蒙宗最為隱秘的耳目,三十年來從未全部啟動過。
第一路傳來情報:北境三百裡外,星軌偏移零點三度,持續十二息,隨後自行恢複。
第二路彙報:玄冥界古井夜間發出鳴聲,井壁浮現半行殘缺字跡,隨即崩裂。
第三路報告:南荒古碑群昨夜一同震動,風沙揚起時,有守夜人瞥見碑文浮現“門啟在寅”四字,片刻後又被黃沙掩埋。
劉鎮天端坐在影探中樞,麵前懸浮著三十六枚玉簡,每一道情報都以靈光加以標注。他的目光停留在“南荒”二字之上。
“門啟在寅。”他低聲重複,“並非指時間,而是方位。”
諸葛無為站在他身後,手中的玉硯忽然發燙。他低頭查看,硯麵裂開一道細紋,其位置與李利珍左眼金紋的走向完全一致。
“心印文。”諸葛無為沉聲說道,“這是唯有守門人血脈才能激活的古語。我以玉硯隔空投影,本不應受到影響,但它……卻主動做出了回應。”
劉鎮天起身,朝著藏經閣禁區走去。通道兩側,九盞魂燈懸浮,映照得石壁泛出青芒。儘頭是一間偏殿,李利珍已盤膝坐在陣心,雙眼閉合,呼吸平穩。
兩名陣法師守在陣外,手中的靈盤不斷閃爍跳動。
“她剛才有過一次動作。”左側陣法師低聲彙報,“右手抽搐,在地麵劃了七道線,我們已記錄下來。”
劉鎮天走近,地麵上的符線清晰可見,交錯形成一個殘缺的陣法,中央缺失一角。他蹲下身子,指尖虛撫過其中一道符線,符線微微發亮。
“這既非攻擊陣法,也非防禦陣法。”諸葛無為也走進來,“更像是一種……封印的反向結構。”
“這是門鎖的倒影。”劉鎮天突然說道,“我們一直致力於封門,然而這陣圖,卻是把門從外麵關上時所留下的印記。”
話音未落,李利珍左眼黑布之下,金光一閃。她並未睜眼,右手卻再次抬起,在空中虛劃。
兩名陣法師立刻啟動靜心陣,靈光壓製下來。但她的手指仍在緩緩移動,雖緩慢卻堅定,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
劉鎮天並未阻止。他緊盯著那手勢,忽然抬手,將世界樹芯的一縷氣息注入陣中。樹芯微光擴散開來,與金紋氣息接觸的瞬間,空中虛劃的符線竟凝出實體,懸浮在半空。
七道線,恰好補全了殘缺的陣法。
“這結構……”王衝從外麵快步走進,手中拿著北境地麵裂痕的拓本,“與礦脈外那道金紋裂痕,完全吻合。”
劉鎮天站起身,看向諸葛無為:“將所有關於‘守門人’的殘卷調出來,尤其是提及‘輪回’‘轉生’的段落。”
半個時辰後,在藏經閣深處,諸葛無為將九卷殘冊並列排開。玉硯懸浮在中央,清明之光灑下,將心印文逐字投射出來。
“找到了。”他聲音微微緊張,“‘守門者七世輪回,每世一鎖,七鎖皆鬆,則門自開。今第六鎖已鳴,第七將醒。’”
劉鎮天凝視著那行字,片刻後問道:“第六鎖是誰?”
“未提及名字。”諸葛無為搖頭,“但有兩句旁注:‘第五鎖隕於星墜之劫,第六鎖生於北境風沙,第七鎖……’後麵被蟲蛀損毀了。”
“北境風沙?”王衝皺眉,“李利珍是大炎大陸人,出生在南域,怎麼可能……”
“並非指出生地。”劉鎮天打斷他,“而是覺醒地。她第一次血脈共鳴,是在北境斷崖下,觸碰那麵刻有星紋的石壁之時。”
諸葛無為忽然抬頭:“那麵石壁,含有冥曜石成分,與‘歸墟令’晶核同源。而冥曜石,僅在遠古封門儀式中用作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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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一時陷入寂靜。
劉鎮天緩緩閉上眼睛,神識沉入玉佩之中。世界樹芯依舊沉默不語,但當他將李利珍的氣息與玉佩接觸時,樹芯邊緣泛起一絲青光,隨即迅速退縮。
並非敵意。
而是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