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做了簡單的清炒時蔬,一盤臘肉,還有一鍋熬得糯糯的米粥,以及李思允最愛的糯米糕。
宋歆辰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感覺心緒稍微平複了一些。她聽著外間丈夫溫和地教導兒子洗手、擺碗筷的聲音,心中那片冰冷的不安漸漸被家的溫暖驅散。
也許,真的是她想多了。天下之大,哪有那麼巧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振作精神,起身走出房門,臉上重新掛上了柔和的笑容:“好香啊,我來幫忙。”
李昱正端著一碟菜從灶房出來,看到她,笑了笑:“正好,吃飯了。”
一家三口圍坐在小桌旁,橘色的夕陽罩著他們,飯菜熱氣騰騰。李思允嘰嘰喳喳地說著集市上的見聞,努力描述那隻威風的大老虎糖畫。
宋歆辰聽著,偶爾附和幾句,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
夜色漸濃,遠山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像蟄伏的巨獸。
李昱盛了一碗粥,輕輕放在妻子麵前,溫言道:“趁熱吃。”
他的目光平靜地掠過妻子依舊殘留著一絲不安的側臉,又若無其事地低下頭,替兒子吹涼粥碗裡的熱氣。
院子外風拂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輕響,掩蓋了遠處一聲極輕微、仿佛夜梟撲棱翅膀般的聲音。
夜幕降臨。
雲溪鎮十裡外的野店裡,最後一點昏黃的燈火也熄滅了,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幾聲犬吠和風吹過竹林的嗚咽。
張三和王五擠在狹小簡陋的客房土炕上,和衣而臥。
王五年輕,挨著枕頭不久便發出粗重的鼾聲。但張三卻睜著眼,在黑暗中保持著警醒。
多年的公差生涯讓他養成了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完全放鬆的習慣。粗糙的土布被子帶著一股黴味和汗味,讓他很不舒服,但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是白天確認的那個身影。
玄字級捉妖師,宋歆辰。
這個名字在幾年前可是在特定圈子裡響當當的。她怎麼就甘心窩在這窮溝溝裡,洗手作羹湯?
疑問在他腦子裡打轉。
趙捕頭的命令很明確。
“乾淨”、“徹底”。
這活兒賞錢高,但風險也極大,一旦失手,後果不堪設想。他必須謀定而後動。
就在這時,窗外極輕微地“篤”了一聲。
像是小石子打在窗欞上。
張三猛地屏住呼吸,手悄無聲息地摸向了枕下的短刃。王五的鼾聲也戛然而止,顯然他也聽到了,在裝睡。
緊接著,又是兩下“篤篤”,一長一短,帶著特定的節奏。
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