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收拾碎片時，發絲垂落遮住通紅的眼眶。
餘光瞥見阮卿卿蹲下身，她手腕上晃動的鈴鐺手鏈突然觸到他的手背，酥麻的感覺順著脊椎竄上頭頂。
手機適時響起的鈴聲像是救命符咒。
顧一凡幾乎是撲過去接電話，母親嘮叨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時，他才驚覺掌心全是冷汗。
掛斷電話的瞬間，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發抖："我媽讓我去超市..."
"真不巧。"阮卿卿撐著下巴，眼尾彎出狡黠的弧度。
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玻璃杯的裂痕，"那明天學校見？"
轉身時馬尾掃過他的手背，帶著若有似無的柑橘香。
顧一凡盯著緊閉的房門，直到暮色浸透整間屋子。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最新搜索記錄赫然是"被喜歡的人發現心意怎麼辦"。
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歇，他摸著發燙的臉頰苦笑——
原來比告白更可怕的，是被她看穿心事時，自己潰不成軍的模樣。
第二天清晨，教學樓的陰影還沒完全褪去，顧一凡就攥著早餐衝進校園。
遠遠望見教室窗邊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的運動鞋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早啊，失眠少年。"阮卿卿晃著雙腿坐在他常坐的位置，校服裙擺掃過他空置的桌麵。
晨光穿透她身後的玻璃，將睫毛的陰影投在微微上揚的嘴角。
顧一凡的書包"咚"地砸在桌上，震得粉筆灰簌簌落下。
"誰失眠了！"他扯開校服領口，卻遮不住蔓延到脖頸的紅暈。
餘光瞥見她桌上擺著兩杯豆漿，和自己常買的是同一家店。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慌忙低頭翻找課本，卻把筆記本掉在地上。
阮卿卿彎腰幫他撿時，發間的茉莉香撲麵而來。
她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像是觸電般縮回，卻又故意在他掌心輕輕撓了一下："昨晚夢見你了哦。"
顧一凡的椅子"吱呀"後退，撞得後排同學發出不滿的抗議。
他抓過豆漿猛灌，卻燙得舌尖發麻。
餘光裡，阮卿卿托著腮笑得眉眼彎彎，晨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騙你的。"
她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他發燙的耳垂，"不過..."
尾音被上課鈴切斷，她坐直身子時，校服袖口不經意間擦過他手背，"放學後，老地方見？"
顧一凡握著鋼筆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在作業本上洇開一團墨漬。
窗外的香樟樹沙沙作響，他望著她低頭寫字的側臉，突然想起小時候打架的場景。
那時她揚起沾著灰塵的臉，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
放學後的陽光依舊滾燙，顧一凡站在老地方的梧桐樹下，校服領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
他盯著自己反複擦了三遍的運動鞋，耳尖始終保持著可疑的緋紅。
遠處傳來阮卿卿輕快的腳步聲，他慌忙踢開腳邊的石子，卻不小心把飲料罐踢得叮當亂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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