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萬裡無雲的長空湛藍如洗,神女峰頂竟然沒有一絲風。
西山石林後憑空多了一座孤墳,墳前豎著一塊刀工粗糙的大理石碑,上麵歪歪斜斜鐫刻一排正楷大字:“秋鈺鈴之墓,司徒錯立。”
楊謙等人幫司徒錯刻碑的時候才獲悉,秋三娘子的閨名叫秋鈺鈴,三娘是她在秋家的排行。
炎炎烈日之下,司徒錯、畢雲天、楊謙、銀鈴兒四人靜靜矗立碑前。
畢雲天對碑文甚為不解,猶豫許久,最終忍不住指著碑文提問:“司徒將軍,她為你生了一個女兒,如今斯人已逝,你為何不給她一個名分呢?”
不勝唏噓的司徒錯撫著凹凸不平的碑頂開始回憶往事:“你們有所不知,這個名分我沒法給。
三娘出身於楚國江陵道秋家莊,閨名鈺鈴,序齒第三,大家都叫她三娘。
早年我在河南道密州當騎兵司馬,一次外出剿匪時與她邂逅。
那時她才十八歲,初出江湖,長得天然靈動,一顰一笑煞是迷人。
她奉了楚國淄衣樓的密令,跟隨秋家莊莊主秋霆山潛入我國遊說猴頭山土匪,妄圖策反他們為楚國效力,充當暗樁細作。
蜂勇衛收到線報,密告當時的河南道大都督任鐸,他是現任蜂勇衛中郎將任逵的叔叔。
任鐸傳令密州、柴州、汀州三地聯合調兵兩千一百步騎到猴頭山剿匪。
在當地百姓的配合下,我們悄無聲息摸近猴頭山,一個時辰就全殲兩百多名土匪,打傷秋霆山,三娘扶著秋霆山倉皇南逃。
我帶著騎兵窮追不舍,終於在距離鎮南關二十裡處的南天門截住他們。
哎,孽緣由此而生,我見到她就被迷得神魂顛倒,實在不忍痛下殺手,拚著違背軍令也要放她離開。
回到密州後,時任密州刺史的蔣文波大怒之下,尋了個私縱敵寇的罪名將我罷官奪職,貶為騎卒,我自知犯下大錯,心悅誠服當了幾個月騎卒。
回到楚國的三娘聽說我被貶官,誤以為我對魏國心生怨懟,竟然再次潛入密州策反我。
我一氣之下出手打了她,當時下手沒輕沒重,打的她重傷吐血,走不了路,我怕彆人發現她是楚國細作,將她偷偷藏在家裡。
她以為可以對我使用美人計,故意留在我家裡,傷愈之後賴著不肯走,這一住就是三個月,就是這三個月為我們的孽緣埋下了伏筆。
期間蜂勇衛在密州附近的蘑菇嶺圍住了合歡教上一任教主玫瑰仙子沈冰鑒,因兵力不夠,向密州刺史蔣大人緊急求援,蔣大人命我帶著兩百衙役速去支援。
我和玫瑰仙子展開大戰,終於將她斬殺,從她身上搜出了合歡教的鎮教武功無上純陰魔功。
這可是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武學寶典,不過江湖武功與沙場武功路數不對付,再厲害的江湖武功我們練之無益,那些奇幻詭譎的江湖招式用在戰場上簡直是自尋死路。
但是大魏崇尚武功,按照慣例,各州府繳獲的上乘武功秘籍,自行抄錄副本後必須送到朝廷天祿閣登記造冊。
密州以我的武功最高,蔣大人便將護送魔功秘籍進京的差事委派給我。
我將魔功秘籍帶回家,打算次日奔赴雒京。
回家後,我沐浴時將衣服和秘籍放在帷幕外的竹籃裡。三娘偷偷摸進浴室,說要幫我漿洗衣服,不小心翻出了魔功秘籍。
三娘出身的秋家莊說是南楚武林世家,其實是借著淄衣樓的旗號虛張聲勢,家傳武功並不厲害,拿到無上純陰魔功就欣喜若狂,馬上逃離我家,借著淄衣樓密探的掩護連夜快馬逃回江陵道。
她要魔功秘冊,我並不怪她,她不告而彆,我也不怪她。
我對她恨不起來,有的隻是發自肺腑的愛意和刻骨銘心的相思,當時恨不得跑去楚國找她。
不久雒京傳來絕密消息,太師十萬火急密召各州府精銳步騎進京,我便帶著密州騎兵趕到京城。
此後跟隨太師千裡大迂回,借道鬼方圍堵入侵關內道的西秦軍,牛角道伏殺諸葛猛龍。
收複關內道後,我追隨太師參與魏楚壺關之戰,親手斬殺壺關守將、楚國鎮北大將軍侯嵐,立下赫赫戰功,三十歲升為左衛府將軍。
承蒙太師賞識,我有幸與荼冷竇騫熊琳董麒一起拜太師為義父,成為威震天下的楊門五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