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的太廟穹頂壓著鉛雲,石靜嫻撫過杏黃朝服上的五爪行龍,指尖在團龍補子處微微發顫。今日康熙要在此宣布傳位詔書,而她這個假太子,竟把曆史劇本演到了最終章。
"殿下,該移駕太和殿了。"何玉柱捧著朝珠的手在抖,鎏金托盤映出她眉間的川字紋——這老太監伺候真太子三十年,怕是早識破皮囊裡的異魂。
丹陛下的傳位儀仗已按1記載陳列:中和韶樂懸於殿簷,步輦停駐太和門外,鴻臚寺官員捧著金漆詔匣立於禦道左側。隻是本該出現的九龍曲柄傘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欽天監新製的避雷銅柱。
"皇阿瑪當真要在雷暴天宣詔?"她模仿胤礽的語氣,卻見乾清宮總管梁九功疾步而來,拂塵上的紅穗子沾著未化的雪粒:"萬歲爺說,天雷淬龍才算真命。"
這話聽著像敲打。石靜嫻瞥向太廟飛簷,那裡本該棲著鎮殿螭吻,此刻卻空餘焦黑痕跡——三日前驚雷劈碎神獸的消息封鎖得嚴實,但毓慶宮書案上突然出現的《魯班經》殘頁,分明寫著"螭吻毀,紫微黯"。
卯時正,康熙的明黃輿轎穿過太和門。石靜嫻率百官行三跪九叩禮時,嗅到一股極淡的火硝味。抬頭瞬間與鑾駕旁的太子妃目光相撞,那個困在女子軀殼裡的真太子,正用口型比著:"地磚。"她假作整理朝珠俯身,金磚縫隙間的黑色顆粒灼痛瞳孔——是改良過的霹靂炮火藥!當年南懷仁進獻的西洋火器圖說,竟被人拆解成弑君利器。
"宣——諸位阿哥進殿!"梁九功的唱禮聲裡,胤禔領著皇子們踏著火藥線走來。四阿哥的朝靴碾過磚縫時,石靜嫻看到他腰間的翡翠壓襟閃過幽光,與她穿越那日解剖的女屍所佩一模一樣1。
康熙的詔書展開刹那,天際炸開赤色閃電。石靜嫻突然讀懂老皇帝眼底的悲愴——他早知今日有人要借天雷行焚龍之舉,這場傳位本就是局中局!
"轟!"雷火劈中太和殿匾額時,胤礽猛地扯斷東珠朝珠。108顆珍珠墜地成陣,恰擋住竄向禦座的火蛇。眾人隻見太子妃撲向康熙:"皇阿瑪小心!"廣袖翻飛間,藏在腕間的精鋼袖箭錚然出鞘,擊落橫梁墜下的燃木。
混亂中石靜嫻擒住胤禔手腕:"大哥袖中龍涎香混著火硝,是想學玄武門故事?"她故意高聲,指甲深深掐進他脈門——太醫令說過,真太子左臂獵傷對疼痛異常敏感。
"二弟在說什麼瘋話?"胤禔冷笑,卻在她突然鬆開力道時瞳孔驟縮。這個破綻足夠坐實猜疑:真太子絕不會對兄長手下留情。雷暴在康熙舉起傳國玉璽時詭譎驟停,老皇帝將玉璽重重按在裂開的金磚上:"保成可知,螭吻不是被雷劈碎的?"他指向太廟簷角,"是有人用精鐵索纏住獸首,生生拽斷了鎮殿之寶!"
石靜嫻背後沁出冷汗。她想起三日前太子妃"偶然"提起:"欽天監最近丟了三斤玄鐵"。此刻那些鐵索正盤踞在梁九功的拂塵柄裡,隨他揮手動作發出細響。
"兒臣願為皇阿瑪重鑄螭吻。"她伏地叩首,借勢抓起火藥粉藏入袖袋。這個動作落在康熙眼裡,成了最精妙的應答——用霹靂炮原料鍛造鎮殿獸,既是忠孝亦是威懾。
當康熙親手為她係上十二章紋袞服時,石靜嫻在冕旒後看見胤礽泛紅的眼眶。那個曾視龍椅為囊中物的男人,此刻正在用她的身體,完成對愛新覺羅氏最後的守護。殿外忽起喧囂,八阿哥舉著染血《起居注》衝進來:"皇阿瑪!太子妃她..."話音未落,胤礽反手拔下金約上的鳳頭簪,精準刺入他手中書冊:"八弟拿反了,這頁該記著你去歲私會科爾沁使臣。"
石靜嫻幾乎要為他喝彩。那日發現胤禩與蒙古王公密信後,是她親手將證據夾進康熙的養生藥方,而胤礽竟能默寫出全部內容——這對宿敵在錯位時空裡,完成了最完美的聯手。
散朝時暴雨初歇,石靜嫻在太廟偏殿找到正在包紮傷口的胤礽。他撕破的袖口露出小臂,那道3.2厘米的獵傷疤痕清晰可見:"今日雷火焚殿時,你可想起我們初見?"
她怔住。穿越那日東宮寢殿的狻猊香爐裡,燃的正是一模一樣的雷擊木。"當年孤在這裡冊封太子..."胤礽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今日才知,太和殿的地磚下埋著九百九十九塊漢白玉碑,每塊都刻著"易"字。"
石靜嫻悚然。易儲、易天、易魂,這場傳位雷火早從康熙三十四年便埋下伏脈。而那隻破碎的螭吻,此刻正靜靜躺在太子妃妝奩底層,翡翠獸瞳裡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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