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象驚變
康熙五十六年冬月廿三,太和殿藻井上的蟠龍在暮色中似要破壁而出。石靜嫻立於丹陛之上,望著簷角十隻鎏金脊獸被狂風卷得簌簌作響——押魚甩尾、獬豸怒目,連最末的行什也似攥緊了降魔杵3。她摩挲著袖中密折,墨跡尚新的"傳位詔書"四字硌得指尖生疼。二、龍鱗藏謎
石靜嫻疾步衝入殿內,卻見八阿哥胤禩立在禦案前,手中赫然捧著明黃詔書。"二哥來得巧。"他笑著抖開卷軸,"父皇這"傳位於太子"的"於"字,墨色怎比旁的字深三分?"
她瞳孔驟縮。康熙中風後顫抖的右手,在"十"與"於"的勾畫間洇出團狀墨漬,恰似九龍奪嫡的暗潮7。正欲奪回詔書,頭頂忽傳來木材爆裂聲,燒斷的脊檁裹著烈焰砸向禦座——那位置她坐了十二年,座底暗格裡還藏著胤礽用月事帶寫的密信。
"小心!"有人將她撲倒在地。熟悉的沉水香鑽入鼻尖,竟是扮作掌事嬤嬤的胤礽。他發間銀簪挑破詔書夾層,露出一片焦黑龍鱗:"索額圖餘黨在檁木塗了白磷,雷火是衝著詔書來的。"
三、血濺金磚
"轟隆——"
驚雷劈開雲層時,軒轅鏡的銀珠正映出她眉心一點朱砂。那原是胤礽少年獵鹿留下的疤痕,如今倒成了女帝威儀的妝點。鏡中忽有火光亮起,她猛地回頭,隻見東側瀝粉金漆蟠龍柱上騰起青煙,虯曲龍身竟似活物般扭動掙紮5。
"走水了!"太監的尖叫刺破雨幕。殿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透過破碎的菱花槅扇,可見鑲紅旗護軍已將太和殿圍得鐵桶一般。九阿哥胤禟執傘立在階下,傘骨尖端閃著淬毒寒光:"二哥可知?這金磚地底下埋著前明十三口鎖龍井,專克牝雞司晨。"
石靜嫻冷笑,靴跟重重碾過龍鱗。當年她以太子身份推行《驗屍格目》,正是在太和殿剖開中毒死雞的嗉囊,逼得九阿哥門人現形1。如今金磚縫隙裡滲出的血,倒是與那日雞血同樣腥鹹。
"皇上!"粘竿處侍衛渾身是血爬進殿門,"三阿哥帶著綠營兵到神武門了,說…說清君側!"
胤礽忽將發簪刺入她掌心。劇痛中,她看清簪身刻著滿蒙漢三文小字——正是康熙三十四年他們互寫的第一張字條:"活下去。"
四、軒轅鏡裂
火舌已舔上藻井懸垂的軒轅鏡。傳說此鏡能辨真龍,若遇篡位者便會墜落誅殺5。石靜嫻攀著燒焦的蟠龍柱躍上橫梁,卻見鏡麵映出雙重人影:著明黃龍袍的她,與穿百子千孫襖的胤礽。
"喀嚓!"
銅鏡轟然碎裂,十二塊殘片如利刃飛濺。她淩空接住正中龍紋鏡核,反手擲向胤禩手中的詔書。火焰霎時吞沒"傳位於"三字,獨留"太子"在灰燼中熠熠生輝。
"朕乃康熙親封太子,軒轅鏡不墜,天命在我!"她割袍斷袖,露出左臂獵鹿舊疤。
五、脊獸為誓
暴雨傾盆而下,澆滅最後一絲火苗。石靜嫻立於焦黑的丹陛,腳下金磚裂痕蜿蜒如龍。鑲紅旗護軍刀劍已抵咽喉,卻見簷角脊獸紛紛墜落——行什的降魔杵插進胤禟傘柄,押魚的鱗片割斷護軍弓弦,連最溫順的狻猊也咬住胤禩袍角6。
"二哥你看!"渾身濕透的四阿哥胤禛踉蹌奔來,懷中《起居注》被雨水暈開成墨團,"三十四年索額圖修繕太和殿的賬目…檁木果然以次充好!"
她望向胤礽。他正將染血的月事帶係上殘存簷柱,素白綢緞在風中獵獵如旗。那是他們約定舉事的暗號,一如多年前夾在茯苓糕裡的止疼藥方。"傳朕口諭。"她踩過滿地脊獸殘骸,"太和殿雷火示警,著欽天監即日起重修《時憲曆》。至於這些謀逆的…"指尖拂過胤禩慘白的臉,"送去給先帝守靈罷。"
六、灰燼餘溫
三更時分,石靜嫻獨坐廢墟。掌心躺著半枚焦黑龍鱗,鱗片上密布針孔——是胤礽用繡花針紮出的滿文:"鳳凰浴火,當食龍肝"。她忽想起互換身體的第一夜,那人也是這樣在帕子上繡罵她的打油詩。
"皇上,該移駕乾清宮了。"新任秉筆太監跪地輕喚。
起身時,一片未燃儘的詔書紙飄落腳邊。焦糊字跡依稀可辨:"…太子石氏,性堅韌類開國孝莊8…"她輕笑出聲。原來康熙早知她是女子,那場改變命運的雷火,或許從來不是天災。
簷角最後一隻完好無損的嘲風獸歪頭俯瞰,像極了某人慣常的譏誚神情。雨幕深處,有宮燈迤邐而來,照亮胤礽手中食盒——是煨著黃芪的雞湯,混著十二年前茯苓糕的香氣。
喜歡太子妃今天又在演我!請大家收藏:()太子妃今天又在演我!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