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庭院內,石靜嫻指揮太監將鎏金琺琅自鳴鐘抬至月台。日光穿過鐘擺投射在《淮揚河工圖》上,她指尖劃過標注"決口七處"的朱砂標記,轉身對捧著賬冊的何柱兒道:"傳話各宮,就說太子妃要為太後抄經祈福,特典賣私庫珍寶。"
話音剛落,回廊傳來環佩叮當聲。胤礽頂著太子妃皮囊疾步而來,杏黃氅衣下擺沾著泥漬——分明是剛從京郊河堤趕回。他一把攥住石靜嫻手腕,壓低聲音:"孤的田黃凍石雕龍鈕章,你竟敢當五十兩?"
"殿下糊塗了。"石靜嫻抽出胳膊,故意揚聲道:"臣妾聽聞河道總督張鵬翮連三月俸銀都填了決口,咱們典當些死物算什麼?"這話引得圍觀宮人竊竊私語,幾個灑掃太監偷偷抹眼淚。
三日後,神武門前車馬如龍。各府福晉掀簾窺探,隻見檀木托盤上赫然擺著:
太子大婚時緬甸進貢的翡翠屏風當票附注:邊角有磕碰)
禦賜《快雪時晴帖》摹本夾帶小字:贗品,真跡在乾清宮)
太子妃陪嫁的十二幅緙絲炕屏內務府估價:夠修半裡堤壩)
宜妃的貼身嬤嬤擠在最前,攥著銀票喊:"那套碧璽頭麵,我們娘娘要了!"話音未落,德妃宮裡的掌事太監冷笑:"娘娘可說了,就是典當嫁妝也要湊夠三千兩!"
二、乾清宮交鋒:朱批對胭脂
康熙捏著粘竿處密報,目光掃過"太子妃典賣禦賜物"幾字,禦案下的手卻摩挲著溫熱的琺琅手爐——正是石靜嫻昨日送來的"孝心"。梁九功忽報太子夫婦求見,他抬眼便見"胤礽"捧著賬冊,"太子妃"拎著食盒,兩人較勁似的擠過門檻。
"皇阿瑪明鑒!"胤礽搶先跪下,從食盒底層抽出胭脂水粉單子:"兒臣查過內務府賬目,光嬪妃的螺子黛月供就值八百河工一日糧!"他特意學了石靜嫻平日的溫軟語調,尾音卻帶著磨牙聲。
石靜嫻順勢展開河工圖,指尖點著桃花汛標記:"汗阿瑪請看,若將後宮脂粉錢減三成,加上典當所得,正好夠采買十萬束防衝柳。"她瞥見康熙拇指無意識搓動琺琅爐紋,心知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奏效了——那手爐紋樣正是治河功臣靳輔當年所獻。
"荒唐!"胤礽突然摔了胭脂盒,殷紅膏體濺上石靜嫻朝服下擺:"太祖訓"後宮不得乾政",太子妃這是要牝雞司晨?"他故意用當年索額圖攻訐漢臣的腔調,卻見康熙眉頭微蹙"保成近來愈發像你皇祖母。"康熙忽而輕笑,示意梁九功呈上漆盒:"這是科爾沁今晨進貢的野茯苓,賞太子妃入藥。"盒蓋開啟刹那,胤礽瞳孔驟縮——茯苓膏下壓著張黃箋,正是他半月前密奏"河督與鹽商勾結"的條陳!
石靜嫻已撩袍跪下:"兒臣請汗阿瑪明發上諭,許河道衙門調用內務府庫存楠木作樁。"她太清楚這位帝王的軟肋,當年孝莊太後省下的胭脂錢,可是變成過征噶爾丹的二百門紅衣大炮。
"準了。"康熙蘸朱砂圈住河工圖某處:"明日讓張鵬翮遞牌子,朕要問他束水攻沙之法。"忽又轉頭對胤礽溫聲道:"太子妃也來聽政,畢竟..."他意味深長地掃過二人:"治河如治家,總要夫妻同心。"更鼓三響,胤礽扯落鈿子,將染了胭脂的朝服摔向石靜嫻:"你明知孤最恨人動藏書樓的宋版書!"
"殿下可知河工吃什麼?"石靜嫻從袖中掏出半塊黴米糕,"這是張鵬翮昨日呈的"河工糧",裡頭摻了觀音土。"她突然抓起胤礽的手按在糕點上,"摸著像您最愛的蟹粉酥吧?"
胤礽觸電般縮手,卻見對方展開典當清單,在"田黃印章"旁朱批:"換得糙米二百石,活人五千"。窗外忽飄來太監誦讀《聖祖治河方略》的聲音,他想起白日康熙摩挲手爐的神情,終是嗤笑:"明日把孤的《水經注》注本送去當鋪。"
燭火劈啪爆響,石靜嫻將茯苓糕推到他麵前:"止疼的。"轉身時低聲補了句:"真跡在乾清宮西暖閣第三格。"——正是白日康熙暗示的藏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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