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盞映著燭火在紫檀案上流轉,石靜嫻盯著杯中琥珀色的梨花白,耳畔絲竹聲忽遠忽近。今日太後六十聖壽宴,毓慶宮送來的八寶攢盒裡竟藏著現代工藝的彈簧鉸鏈——這發現讓她在席間灌了自己整整一壺酒。
"太子殿下,該獻壽禮了。"何柱兒低聲提醒時,她正用銀箸戳著蟹粉獅子頭,試圖用解剖學原理分析肉餡比例。搖搖晃晃起身瞬間,織金蟒袍掃翻了青玉酒壺,殘酒潑在袖口洇出深色痕跡,像極了她前世實驗室裡擴散的血液樣本。
胤礽在女眷席上攥緊了帕子。他看著"自己"的軀體踉蹌走到丹陛前,聽見那個靈魂用醉酒後特有的綿軟語調開口:"孫兒...嗝...給皇瑪嬤唱支江南小曲兒..."第一折·醉裡不知身是客
石靜嫻混沌的腦海裡,《青花瓷》旋律與昆腔水磨調詭異地交織。她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勾畫瓷瓶弧度,啟唇哼出"天青色等煙雨"時,瞥見胤礽瞬間慘白的臉。
"好!"康熙擊節大笑,"保成何時學的南曲?這調子倒是新奇!"
太後手中佛珠倏地停住。老人精明的目光掃過太子泛紅的麵頰,"哀家聽遍蘇州織造府進獻的戲本子,倒不曾聞此等唱法。"3
胤礽豁然起身,裙裾掃翻了盛著血燕的琺琅盞,"回皇瑪嬤,這是太子..."他生生咽下"妃"字,"這是妾身前日教的江南新調,名喚《雨過天青瓷》。"5
滿殿愕然中,太子與太子妃隔著丹墀對視。石靜嫻醉眼朦朧看見那人用口型比劃:"接著唱昆腔!"
第二折·急智翻作玲瓏曲
胤礽掐著掌心逼出鎮定神色,"容妾身為殿下擊節。"他摘下發間金累絲點翠步搖,輕叩青花纏枝蓮紋盤,叮咚聲裡即興編出工尺譜4。石靜嫻混沌的腦子忽地清明——這是他們互通密信時用的音律密碼!
"煙雨...煙雨漫姑蘇..."她將原詞生生拗成昆曲韻白,廣袖隨身形流轉,露出胤礽軀體左肩那道三寸獵傷。康熙見狀眼眶微熱,想起二十年前親手教幼子挽弓的情形。
德妃突然嬌笑:"太子妃娘娘真是蕙質蘭心,隻是這詞兒聽著..."她蘸酒在案上畫了個"瓷"字,"倒像是前明官窯的講究?"
胤礽指尖步搖重重一劃,裂帛之音截斷話頭。"娘娘有所不知,這講的是蘇州寒山寺老僧為祭奠抗倭將士,將骨灰燒入瓷器的掌故。"他信口胡謅時,瞥見石靜嫻正用拇指丈量殿柱寬度——那是她思考命案現場的習慣動作。
第三折·驚破霓裳羽衣曲
曲至"墨色深處隱"時,變故陡生。給太後奉茶的宮女突然軟倒在地,口中溢出黑血。石靜嫻幾乎是本能地衝過去,扯開宮女衣領查看屍斑,"砒霜,半個時辰前服的毒..."
"保成!"康熙厲喝止住她解人衣裳的手,"你是儲君!"
胤礽已拎著藥箱疾步而來。眾人隻見"太子妃"嫻熟地銀針驗毒,而"太子"蹲在屍體旁喃喃:"胃部灼傷麵積不對,她在殿外就..."7
太後手中佛珠啪地斷裂,翡翠珠子滾落滿地。老人渾濁的眼裡閃過精光:"太子何時通曉仵作之術?太子妃又怎會隨身帶著太醫署的銀針?"
第四折·一曲能抵百萬兵
石靜嫻搖搖晃晃站起,拽過胤礽袖中帕子擦手,"皇阿瑪忘了?去歲刑部呈的《驗屍格目》,還是兒臣批的紅..."她打個酒嗝,突然指向德妃身後嬤嬤,"你,袖口沾的雄黃粉與砒霜相克,還不快去更衣?"
滿殿嘩然中,胤礽扶住踉蹌的"自己",揚聲道:"方才那曲還剩最後一段,可否容妾身與殿下共奏?"他奪過樂師手中的曲頸琵琶,輪指掃弦竟彈出《青花瓷》副歌的變調。
石靜嫻會意,就著他胡謅的戲文高唱:"九重恩榮宴,怎敵他...怎敵他寒窯一盞清明茶!"2破音處,她順勢栽倒在康熙腳邊,袖中滑出早備好的《金剛經》抄本——封皮下卻是改良過的刑獄條例。
終幕·玉山傾倒再難扶
太後摩挲著經文沉吟不語時,石靜嫻已伏在龍椅旁打起小呼嚕。胤礽跪著為她拭去唇角酒漬,聽見老人在頭頂幽幽道:"唱曲時的眼神,倒讓哀家想起太宗朝的宸妃..."
康熙正要開口,忽見"太子"夢中攥住自己衣擺,"皇阿瑪...彆廢..."他心頭劇震,多年前那個雪夜,六歲的保成也是這樣攥著他求:"彆送走乳母..."
"皇額娘,"帝王親手為兒子披上大氅,"保成前日還跟朕說,要學著您當年護佑太宗爺那般..."話未說完,鼾聲愈響。
夜風穿廊而過,胤礽背著醉醺醺的"自己"走在宮道上。石靜嫻突然吃吃笑道:"周傑倫...比不過...弋陽腔..."他嚇得幾乎鬆手,卻聽見更鼓聲中傳來太後轎輦的響動。
"唱...繼續唱..."背上的人胡亂拍著他肩膀,"本宮要聽《雙熊會》..."4
胤礽咬牙哼起幼時學的《牡丹亭》,卻在"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時哽住——背上傳來溫熱的濕潤,那人竟在夢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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