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伯仔細瞧了瞧木牌上的小字:禁語。
顧名思義,禁語便是不準開口,怪不得受人崇敬的明淨師太會如此冷淡,原來並非目中無人,而是在閉口關。
定安伯連忙告罪:“原來如此,是徐某誤會了,徐某不打擾師太修行,請用茶。”
明淨師太垂首。
一時間,她倒覺得閉口關是極為好用的擋箭牌,起碼能讓她合情合理的不與這群達官顯貴攀談,專心治病救人即可。
省了不少麻煩。
一路無話,馬車直奔京城而去。
折騰了快兩個時辰,方才抵達樊樓。
定安伯抹了把額間的汗,親自撐傘,將明淨師太引至三樓雅間兒。
聽到仆婢請安的動靜,司清嘉端藥的手顫抖不停。
明淨那老賊尼來了!
平心而論,司清嘉在水月庵當真沒吃多少苦,每日除了抄經打坐外,便是讀書習字,隻不過在佛門清淨地,須得控製口腹之欲罷了。
但她並非好吃之人,茹素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真正讓司清嘉無法接受的,是明淨那雙能勘破一切迷障的眼睛,每次與她對視,司清嘉都不受控製的顫抖。
她恨透了這種被看穿的感覺,也不想讓自己內心最不堪的隱秘暴露於人前。
因此,她瘋了似的想要逃出水月庵。
本以為離開那個荒僻陰森的鬼地方,她的生活便能恢複如初,豈料氣運接連下跌,不僅失去了公府嫡女的身份,連姨娘也被司菀害死。
她在絕望中掙紮,仍無法遏製氣運流失的頹勢,隻能拚命挽回,卻收效甚微。
幸而廢掉七皇子當日,她仿佛得到了些許能量回饋,那股子難言的虛弱倒是消退不少。
司清嘉深深吸氣,將瓷碗放在八仙桌上,待明淨師太進門時,漂亮嫵媚的臉蛋勾起一抹笑。
“師太,好久不見。”她強自鎮定,打了聲招呼。
明淨師太神情無悲無喜,回以一禮。
徐惠妃眼圈通紅,哽咽道:“還望師太救救我兒,他不僅癱瘓在床,口不能言,體內還殘留著雷公藤的毒素,日日經受折磨。”
明淨師太走上前,給七皇子把脈。
過了好半晌,她從藥箱內取出特製的金針,以瀉法刺內關穴,雀啄瀉法刺人中,提插補法刺三陰交。
動作如流水般順暢,不帶半分猶疑。
站在一旁的司清嘉見狀,眸色暗了暗。
“師太,我兒如何了?可還有痊愈的希望?”徐惠妃啞著嗓子發問。
明淨師太卻未曾言語,還是定安伯主動解釋了句:
“娘娘,師太在閉口關,若是開了口,便會損耗修行,不能輕易言語。”
徐惠妃雖對所謂的禪宗修行不以為意,但如今到底是她有求於人,也不敢將明淨師太逼得太過,隻能強擠出一絲笑容,暗暗祈禱這老尼姑能有幾分真本領,彆讓她失望。
“璽兒,你覺得如何了?”徐惠妃轉過身,含淚發問。
七皇子表情麻木,無法回應。
“娘娘,您彆擔心,師太醫術高明,定不會讓您失望。”司清嘉扶著徐惠妃的手臂,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