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琰——”
徐惠妃嘴唇囁嚅,輕輕喚了胞弟的名字,想求得定安伯原諒,卻成功讓後者的神情越發猙獰扭曲,好似惡鬼一般。
在場諸人,除了皇帝被蒙在鼓裡外,徐家姐弟都對風波產生的原因心知肚明。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彆人,正是徐家傾其所有、竭力扶持的徐惠妃。
隻要想起自己提供的幫助,付出的心血,最終化為兒子身上薄如蟬翼的紙甲,被長刀輕輕一砍,便徹底碎裂開來,定安伯就恨得幾欲發狂。
但當著皇帝的麵,他卻不能揭穿真相,將偌大的徐家拖進地獄。
“我再尋明淨師太一趟,跟她好生說道說道。
這位比丘尼精通醫理,隻要出手,沒有救不活的人,之所以說嘉叡活下去的可能性不足一成,大抵是因為咱們手中沒有多餘的令牌,她診治的不儘心。
我去找五皇子,找景玉公主,他們手中都有令牌、”
“娘娘!”
定安伯語調驟然拔高,打斷了徐惠妃的話。
“明淨師太並非心胸狹隘之輩,她除非不出手,隻要答應救治,定會儘心竭力,態度絕不會因為患者是否擁有令牌而發生改變。
“傷勢擺在這裡,開腹縫合,神仙難救,娘娘去尋她,也沒有任何作用。”
“那該如何是好?”徐惠妃掩麵哭泣。
一直以來,她都是徐家的驕傲,年少時剛入宮,位份便不低,頗得聖寵,還接連生下兩位皇子,在禁宮內站穩了腳跟。
無論誰提到她,皆會說徐家養了個好女兒。
光耀門楣,恩澤不斷。
可現在呢?
她這個眾人眼中的好女兒,因為一己私欲,徹底斬斷了徐家的根,又該如何麵對自己的血脈至親?
“陛下,娘娘,犬子身上傷勢過重,暫時不宜挪動位置,還需在此地將養幾日。”
定安伯麵色灰白,整個人仿佛蒼老了許多。
皇帝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安撫幾句,派內侍準備些名貴藥材送來,便轉身離開。
此時此刻,營帳內除了昏迷不醒的徐嘉叡,便隻剩下徐惠妃、定安伯姐弟。
“阿琰,姐姐真不是故意的,你還記得嗎?當初嘉叡要報名參加武舉,姐姐百般阻攔,不敢讓他涉險,但這孩子卻瞞著所有人報了名,若非入場時沒有戴麵具,隻怕咱們還發現不了此事。”徐惠妃邊流淚邊道。
徐琰聞聲冷笑,“怎麼,娘娘是打算推卸責任,認為叡兒走到這一步,皆是他咎由自取?”
“我不是這個意思、”
“娘娘就是這個意思!還請娘娘彆把微臣當成傻子糊弄,叡兒之所以會受這麼重的傷,與動了手腳的紙甲脫不了乾係,而紙甲之所以產生問題,始作俑者,還不是娘娘嗎?”
徐惠妃沉默一瞬,嘴唇囁嚅。
她最怕的,就是跟定安伯反目成仇。
這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啊!
“阿琰,姐姐也是被逼無奈,璽兒的情況你也見到了,琮兒也險些受重傷,我若不爭、不搶、不奪、不算計,他們焉能有活路可言?
禁宮是吃人的地方,而奪嫡之爭更是如此,我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