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勞煩您把手搭在脈枕上。”
秦國公啞聲道:“有勞了。”
他將手腕放在脈枕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鄭姓學子的動作,因太過緊張的緣故,秦國公都未曾注意到,趙氏和老夫人何時行至他身邊。
婆媳倆神情中透出淡淡譏誚與鄙夷,就這麼看著秦國公折騰。
老夫人暗自搖頭,說起來,也是她的不是。
身為嫡母,竟沒教好記在名下的庶子,秦國公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居然連半點擔當都沒有,生怕承擔罪責,為此不惜使出渾身解數,把屎盆子扣到女兒頭上。
簡直荒謬至極。
鄭姓學子仔細查探秦國公的脈象,的確遲緩滯澀、模糊不清。
“公爺,可是身體有何不適?”
秦國公顫聲答道:“自打前幾日開始,便覺得虛弱無比,頭痛欲裂,一直未曾好轉。”
聞得此言,趙氏掀唇冷笑。
“是嗎?我倒是不知,老爺病得如此嚴重。”
秦國公麵色一滯,咳嗽兩聲:“因怕母親和夫人擔憂,我便沒有聲張,想著將養數日便能痊愈,誰知道——”
趙氏緩慢的挪移視線,觀察書房的環境,最終又看向秦國公。
倒是她小瞧了枕邊人,此等做戲的能耐,比起登台表演的戲子也毫不遜色,甚至還猶有勝之。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
房內光線昏暗,分辨不清麵色,望這一字便不能生效,而秦國公大抵喝了不少湯藥,苦味甚重,他又滿嘴謊言,沒有一句實話,再加之以其他法子影響脈搏,致使聞、問、切三字都無法窺知實情。
就算鄭姓學子醫術高明,隻怕也診不出什麼結果,更遑論他的醫術僅是尋常。
趙氏將欲開口,門外傳來一陣通報聲:
“二小姐到!四小姐到!”
趙氏瞳仁驟然一縮,怎麼也沒料想,菀菀會突然出現。
書房內圍聚著諸多學子,萬一他們群起而攻之,後果不堪設想。
掌心滲出冷汗,趙氏用帕子反複擦拭數次,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她腳步虛浮迎上前去,緊緊攥住司菀的手,壓低聲音道:
“不是讓你去京郊農莊小住幾日嗎,怎的還留在府中,未曾動身?”
司菀睨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司芩,冷笑道:“還不是芩妹妹,天剛蒙蒙亮便來到湘竹苑,扯著女兒問東問西,一開始還沒覺出原因,等金雀說有學子上門,女兒才明白芩妹妹的用意。
她不想讓女兒離開。”
趙氏狠狠瞪著司芩,一雙眼睛幾乎快要噴出火光。
她就是怕菀菀受傷,才想著把女兒送走,偏生司芩橫插一腳,毀了她的謀算。
司芩低垂著頭,好似鵪鶉般不住顫抖,貌似膽小如鼠,實際上她的手段卻頗為狠辣,毫不留情。
隻聽她道:“夫人,父親身體欠安,病榻纏綿數日,二姐姐身為嫡女,闔該留在府中侍疾,難道有什麼不妥之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