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月懿公主倒是鬆了口氣。
可她始料未及的是,好不容易討來的圖紙雖準確無誤,卻少了最關鍵的信息——
未曾標明各部分的材質。
大月工匠認真鑽研了許久,選擇木料、石料並用,作為水輪三事的主體部分,進展也算順利。
但製作用於脫殼的齒盤時,問題就來了。
工匠錯以石料打造,造出的齒盤將稻米碾得粉碎,米粒破損率極高。
稻米甫一倒入齒盤,便成了混著殼兒的碎渣。
而此時再想改進水輪三事,就必須重新拆除,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不說,這些匠人們抓耳撓腮,也沒能尋到適宜的材料。
隻能一遍又一遍,翻來覆去的嘗試。
此等行為,讓工匠成了大月的罪人,也讓百姓怨聲載道,他們紛紛呼喊,讓國君給公主遞信,這農具是公主自大齊送來的,肯定有彆的辦法。
可信是送到了,但水輪三事在大齊尚未推廣,僅有一台完好的農具,被放置在安平王名下的農莊中,月懿公主想要探看,卻被侍衛持刀阻攔,無論如何都踏不進農莊半步。
月懿公主急得滿頭大汗,意欲硬闖,偏生她身邊的侍衛,根本敵不過太子手下的軍漢。
沒幾下,便被打得繳械投降,躺在地上直打滾兒,嘴裡還發出陣陣哀嚎。
見狀,月懿公主氣得幾欲昏厥,向來蘊著笑意的雙眼,也被憎惡惱怒所占據。
“我知道司菀在農莊,讓她出來見我!”
聞訊而來的安平王嗤了一聲:
“公主,司二姑娘諸事繁忙,概不見客,當初你費儘口舌,非要從陛下手中討要圖紙,二姑娘便提及過,此物尚待完善。公主是怎麼說的來著?讓我本王想想。”
大掌揉了揉後腦,安平王模仿著月懿公主的腔調:
“你說大月亦有能工巧匠,拿到圖紙後,定會好生鑽研,不再煩擾貴國。”
“公主雖為女子,但應明白言出必踐的道理,圖紙是你自行討要的,水輪三事是你大月工匠親手修建的,如今出了問題,便把屎盆子扣到大齊腦袋上,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若論起能言善道,一百個月懿公主捆在一塊,也及不上安平王。
這會兒被擠兌的啞口無言,麵色忽青忽白,好險沒昏厥過去。
她深深吸氣,知道這會兒不能和安平王撕破臉,否則事情便再無轉圜之機了,隻能強擠出一絲笑,討好道:
“王爺,事急從權,先前確實是月懿不對,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幫忙通傳一聲,我想見一見司菀。”
“公主還是不明白。”安平王緩緩搖頭。
月懿公主皺眉。
“司二姑娘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侍從工匠,她是大齊未來的太子妃,農具出了問題,你們便去找能人修繕便是,何必勞煩宮廷女眷?”
月懿公主的耐性告罄,眸光森冷。
“安平王,你是鐵了心不幫我?”
“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簡直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本王又何須縱著你胡鬨?”安平王負手而立,語氣倨傲。
他若真在意虛名,也不會將半生投注在農耕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