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見到司菀,司芩眼珠子骨碌碌轉個不停,親熱的喚了聲“二姐姐”。
司菀避開司芩的手,淡淡道:
“父親身體如何?”
“大夫說他虛火太旺,須得仔細將養,我瞧著他麵色也不太好,連床榻都下不來,嘴裡還念叨著二姐姐的名字。
估摸著想二姐姐了,我便自作主張,請您回府侍疾。”
司菀瞥向司芩,半個字都不相信。
金雀扶她上了馬車,剛要一同入內,司芩卻抬手阻攔。
司芩小聲抱怨:“二姐姐,車廂狹窄,你那丫鬟若坐進來,我連腿都伸不直,不如讓她坐在外麵。”
司菀卻不慣著她,說了句“那我不去了”,起身欲走,把司芩嚇得夠嗆。
她出府時,雅娘子耳提麵命,讓她務必將司菀帶回來,且須得坐在車廂右側。
司芩年紀雖不大,肚子裡的陰謀算計亦不算少。
登時便反應過來,雅娘子定是在右側車壁動了手腳,等待司菀上鉤。
雅娘子向她保證,若事情辦成,就請玉貴人給她指一門好親事。
讓她嫁入世家大族,綾羅綢緞、錦衣玉食、香車寶馬、仆從無數。
但凡她想要的,應有儘有。
司芩被雅娘子的花言巧語哄得心花怒放。
也知自己彆無選擇。
雅娘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國公夫人,將來會帶她前往各家走動、赴宴。
沒有主母出麵,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去哪挑選如意郎君?
司芩想清楚了,便應下此事,前來到太師府請司菀。
若事敗的話,她的如意郎君,哪還有著落?
司芩可不想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她扯住司菀的袖襟,討好道:“二姐姐,莫要拿我玩笑,咱們快些回府,你那丫鬟一同坐進來便是。”
司菀甫一落座,脊背倚靠車壁,就聽見“吱嘎”一聲。
她身量高挑,骨肉勻亭,雖稱不上纖纖弱質,分量卻也不足以將車壁壓垮。
此刻發出這樣的響動,十有八九,是被人提前做了手腳。
司菀佯作未覺,衝著金雀微抬下顎,示意她一並落座。
誠如司芩所言,車廂內空間逼仄,幾乎連身子都難以挪動半寸,加之車壁有異,稍有不慎,恐怕會被甩出去。
丟掉半條命都是輕的。
司菀早就知道,秦國公不會坐以待斃。
他舍不得虛名地位;
舍不得莫須有的罪名前程;
更舍不得飛黃騰達的機會。
是以,當司菀要挾他自請辭官時,便等同於毀掉秦國公所有希望。
讓司芩來請自己回府侍疾,以孝道逼她踏上死路,就是秦國公的反擊。
馬車一路向前,速度飛快。
司菀掀開車簾,想讓車夫慢著些,卻發現馬車非但沒往公府趕去,反倒出了城。
怪不得跑得這麼快。
對於司菀的話,車夫充耳不聞,反倒找出一根帶著倒刺的馬鞭,狠狠抽了幾下,隨即跳車消失。
“二姐姐,我害怕……”
司芩刻意裝出膽怯的模樣,實則是在為自己洗清責任。
經過一處山崖時,碎石劈裡啪啦,暴雨似的往下落,恰好砸在車頂。
車壁應聲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