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大招風,人紅遭妒。
隨著《憫農》一詩的流傳,陳平安在青溪縣的名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神童”、“詩才”、“未來賢才”…各種讚譽紛至遝來。
然而,陽光之下,總有陰影滋生。
伴隨著巨大的聲望而來的,還有揮之不去的質疑和…惡意的揣測。
不知從何時起,鎮上開始悄悄流傳起一些不同的聲音。
“那陳平安才多大?七八歲的娃娃,真能作出《憫農》那樣的詩?”
“我看懸。八成是他那個老先生方敬儒代筆的吧?想借著神童的名頭抬高自己。”
“要麼就是不知道從哪本舊書裡抄來的。一個小孩子家家,哪懂什麼稼穡艱難。”
“就是就是,小小年紀就工於心計,沽名釣譽,將來還不知是什麼貨色。”
這些流言蜚語,如同陰溝裡的汙水,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其核心思想很明確:
否定陳平安的才華,質疑其作品的真實性,甚至攻擊其人品。
其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這些流言的源頭,雖然難以追查,但稍加分析,便不難猜到其背後可能的推手。
除了那些心懷嫉妒、見不得人好的酸腐文人。
最大的嫌疑,自然是…地主陳老爺家,以及那個被陳平安當眾羞辱過的孫童生。
他們或許不敢再明著與陳平安作對,但躲在暗處放冷箭,散布謠言,卻是他們最擅長也最樂於使用的伎倆。
這些汙蔑之詞,自然也傳到了方敬儒先生的耳中。
老先生聽聞之後,氣得渾身發抖,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方先生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臉色鐵青。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平安的才華,乃是天授,豈容爾等宵小如此汙蔑。”
“不行。老夫必須親自去鎮上,找那些散布謠言的人理論理論,還平安一個清白。”
老先生脾氣雖然古板,卻是個極其愛護弟子的。
眼看自己最得意的門生遭受這等無端誹謗,如何能忍?
正當方先生準備出門“討個說法”時,陳平安卻恰好來向他請教問題。
看到老師氣憤難平的樣子,陳平安一問緣由,便明白了大概。
“先生息怒。”連忙上前勸阻,“為這點流言蜚語,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不值得?”方先生吹胡子瞪眼,“這關係到你的名聲。名聲對讀書人來說,何其重要。豈能任由他們如此潑臟水。”
“先生,”陳平安卻搖了搖頭,神色平靜,“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們散布流言,無非是嫉妒使然,或是想激怒我們,看我們的笑話。”
“我們若是真的跑去跟他們爭辯,一來未必辯得清楚,二來豈不是正中了他們的下懷?反而顯得我們心虛,沉不住氣。”
“那…那難道就任由他們胡說八道?”方先生依舊不忿。
“先生莫急。”陳平安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慧黠,“對付這種流言,最好的辦法,不是去辯解,而是…讓事實說話。”
“事實說話?”方先生不解。
“嗯。”陳平安點頭,“他們不是質疑我的才華嗎?不是說我作詩是代筆或抄襲嗎?那…我就找個機會,再‘隨手’展現一下便是。”
“當眾再作一首?”方先生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擔憂,“可…詩詞文章,乃是靈感所至,豈是想作就能作的?萬一…”
“先生放心。”陳平安自信一笑,“學生自有分寸。”
接下來的幾天,陳平安依舊像往常一樣去蒙學館讀書。
對於外麵那些流言蜚語,似乎充耳不聞,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這天課間休息,學童們在院子裡玩耍。
有幾個孩子在玩一種類似“對對子”的遊戲。
一個孩子出上句,另一個對下句,對不上或者對得不工整就算輸。
陳平安也饒有興致地湊過去觀看。
“天對地。”一個孩子出了最簡單的上句。
“雨對風。”另一個孩子立刻接上。
“大陸對長空。”
“山花對海樹…”
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對出的句子雖然簡單,卻也充滿了童趣。
這時,一個平日裡和陳平安關係還不錯的孩子,看到他來了,便笑著起哄道:“平安哥,你也來對一個唄。你最厲害了。”
其他孩子也跟著附和:“對啊對啊,平安哥來一個。”
這正是個好機會。
陳平安心中一動,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我?我可不行。對對子好難的。”
“哎呀,試試嘛平安哥。”孩子們不依不饒。
“那…好吧。”陳平安似乎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誰出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