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燭火通明。
所有的宮女和內侍,都已被馮保,遣退到了殿外百步。
殿門,也被從內,死死地閂上。
偌大的寢殿,隻剩下了,景泰帝,馮保,和陳平安,三個人。
氣氛,凝重而又,壓抑。
景泰帝,已經換上了一身寬鬆的寢衣,半躺在龍床之上。
他看著陳平安,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心中,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他將自己,一個帝國君主,最深、最不堪的秘密,托付給了,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
這個決定,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陳平安,則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精致的木盒。
盒子裡,鋪著一層,柔軟的,明黃色錦緞。
錦緞之上,整齊地,擺放著,一排,長短不一,粗細各異的,金針。
這些金針,與尋常醫官所用的銀針,截然不同。
針身,呈現出一種,溫潤的,暗金色,在燭光下,流轉著,奇異的光澤。
這是,用一種,極為罕見的,天外隕鐵,混合了赤金,由大內最好的工匠,耗時數月,為陳平安,量身打造的。
此種金針,不僅,韌性極佳。
更能,最大限度地,承載和傳導,施針者的內力。
“陛下,請寬衣。”
陳平安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一種,醫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安定感。
景泰帝,深吸一口氣,褪去了上身的寢衣。
露出了,雖然保養得當,但依舊,能看出,些許老態的,帝王之軀。
陳平安,沒有絲毫的避諱。
在他的眼中,此刻的景泰帝,隻是一個,需要他去治療的,病人。
他取出一根,三寸長的金針,在燭火上,輕輕地,烤了烤,為金針消毒。
隨即,他屏住呼吸,體內的宗師內力,開始,緩緩運轉。
他並未立刻下針。
而是,伸出手指,在景泰帝的胸腹之間,幾處關鍵的穴位上,輕輕按壓。
他的動作,很慢,很輕。
但每一處按壓,都讓景泰帝,感覺到,一股奇異的,酸麻感,透體而入。
“陛下,臣,會先以推拿之術,為您,活絡氣血,打開鬱結的經脈。稍後,行針之時,或有,蟻行,或有,酸麻,或有,灼熱之感,皆屬正常。陛下,隻需,放鬆心神即可。”
“好,朕,知道了。”景泰帝閉上眼,儘量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下來。
陳平安的推拿,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當他停手時,景泰帝,已經感覺到,自己原本,有些冰冷的四肢,開始,微微發熱。
整個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可以,開始了。”
陳平安說道。
他拈起一根金針,手腕一抖。
金針,悄無聲息地,刺入了,景泰帝胸口的,膻中穴。
沒有一絲,疼痛。
景泰帝隻覺得,一股,溫熱的,卻又,霸道無比的氣流,順著金針,瞬間,湧入了他的體內。
那股氣流,仿佛,有生命一般。
精準地,繞開了他,所有正常的經脈。
徑直,衝向了,他那早已,如同乾涸河床般的,腎脈。
“唔。”
景泰帝,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一種,久違的,酸麻脹痛之感,從他的腰間,升起。
這感覺,讓他,既痛苦,又欣喜。
因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這部分,還“活著”了。
隨即,那股暖流,便如同,春日裡的甘霖,開始,滋潤他,那早已,枯萎的,生命之源。
一旁的馮保,看得,心驚肉跳。
他也是,絕頂高手。
自然能感覺到,陳平安,此刻,所展現出的,內力控製,是何等的,恐怖。
將如此磅礴的內力,凝聚於,一根小小的金針之上,還能,在另一個人體內,隨心所欲地,遊走,而不傷及,分毫。
這份,對內力的,入微操控。
他,自問,也做不到。
這,已經,超出了,單純武學的範疇。
更像是,一種,道。
陳平安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的手,沒有停下。
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九根金針,依次,落在了,景泰帝的,關元、氣海、命門等,九處,主宰著人體,先天之本的,核心大穴之上。
每一針落下,都讓景泰帝體內的那股暖流,壯大一分。
九針落定。
景泰帝的身上,已經,升騰起了,淡淡的,白色蒸汽。
那是,他體內,多年淤積的,濁氣,正在被,逼出體外。
陳平安,伸出雙手,虛按在景泰帝的丹田之上。
一股,更為龐大,也更為精純的內力,如同,溫暖的潮水,緩緩地,注入了景泰帝的體內。
他以自己的內力,為景泰帝,重新,構建了一套,臨時的,經脈循環。
引導著,他自身,那微弱的,龍氣,去衝擊,那些,早已堵塞的,關隘。
同時,他用另一股,更為霸道的內力,去包裹,去消融,那股,導致他,病根所在的,陳年舊傷的,陰寒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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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對他而言,消耗,極大。
一炷香的時間,如同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當陳平安,收回雙手時,他的額頭,已滿是汗水。
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