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封還沒開封的信封,將裡麵的小紙條倒了出來。
僅僅是一瞬,他雙目微凝,一股靈力從指尖躥出,瞬間將小紙條化為了齏粉。
“萬獸園...”
他並未再多做什麼,隻是靜靜地站了片刻,仿佛在重新熟悉這片屬於他的領域,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他獨自站在書齋中,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孫路信步走出書齋,來到府中的花園。
園中景致極佳,假山流水,亭台樓閣,無一不精。
幾個園丁正在修剪花木,見到家主紛紛躬身行禮。
孫路隨意漫步,最後在一處荷塘前停下腳步。
池中荷花盛開,蓮葉田田,幾尾錦鯉在水中悠閒遊動。
忽然,他輕聲開口,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身後的孫福聽:“風波雖平,暗流未止啊。”
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沉重,“朱紅月敗亡,骸渦宗斷了一爪,但真正的源頭未除。”
“這次鬨出這麼大動靜,怕是再也瞞不住了。”
“宮中此刻的平靜,未必是真的平靜。”
孫福垂手恭立,低聲道:“老爺明鑒。隻是...您已儘力了。眼下您的身子...”
孫路轉過身,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有一種深切的疲憊和不容動搖的決斷:“備車吧。”
孫福一怔,麵露急色:“老爺!您一夜未眠,靈力損耗如此之巨,此刻最需要的是靜養恢複,有何事不能稍後再...”
“陛下還在等我。”
孫路打斷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決絕,“有些事,必須趁熱打鐵。此刻陛下心中亦有疑慮權衡,我需要入宮一趟。遲了,變數叢生。”
“可是您的身體...”孫福看著孫路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色,以及那看似挺直實則微微借力於廊柱的身形,憂心忡忡。
“無妨。”
孫路擺擺手,深吸一口氣,體內殘存的靈力緩緩流轉,強行壓下那陣陣襲來的虛弱感,“還撐得住。有些局麵,需得親自去穩一穩。”
他舉步欲行,忽又停下,側首對孫福低聲吩咐,聲音壓得更低,僅容二人聽聞:“念瑤那邊,讓石榴仔細看顧著。那丫頭心思重,昨夜又受了驚嚇,需得留心。
另外,”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寵溺的光,手指輕拂過儲物囊,手上已經多出來幾張藥方。“固本湯...給她在爐子上常熱著。”
他將藥方遞給孫福:“還有,照著這副方子抓藥,十五天的量,送去大司徒府上。”
“這副方子,抓兩周的量,送去空明軍星隕衛指揮所,給一個叫石峰的人。”
“這副,你親自操辦,三天的量,每日三次,照顧著念瑤服下。”
“對了...”他從儲物囊中拿出一枚玉印,遞給孫福,“有些稀缺藥材藥方未必齊全,你從家中府庫內補齊即可。”
孫福躬身收下藥方和玉印,鄭重道:“老奴明白,定會安排妥當。”
孫路大步走出書房,一抹晨曦已驅散了夜雨的陰霾,將庭院中的水珠映照得晶瑩剔透。
那盆被他以靈力催愈的九心海棠開得正豔,仿佛昨夜的風雨折枝從未發生。
但他知道,有些折損,是無法如此輕易恢複的。
表麵的繁花似錦,終究掩不住內裡的傷痕與消耗。正如這看似恢複平靜的皇城,其下潛藏的暗流,或許才真正開始湧動。
馬車早已備好,沉穩地停在府門外。
孫路踏上馬車,身影消失在車簾之後。
然而,就待孫福準備恭送孫路離去時,孫路低沉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孫福,你親自隨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