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縫隙灑進來,盛葳皺眉翻了個身,卻還是被擾醒,起床套上衣服鑽出來。
掀開簾子,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發懵。
她看到無邪和張啟靈隔著三米站立在她帳篷前,氣氛微妙地飄浮著一種火藥味。
無邪的臉色複雜得像打翻調色盤般難看,攥著拳頭,麵色發白,顯出幾分狼狽。
而他對麵的張啟靈靜立如鬆,沒有什麼表情,唯有在她出現的那一瞬,飛快地蹙了下眉,大概是知道她被他們吵醒了。
“女主角來了,”黑瞎子忽然冒出來,一副看戲不怕台高的姿態,拎小貓似的把她抓過去:“來來來,正好趕上晨間劇場。”
“昨晚上做什麼壞事呢?有人急得都快要咬人了。”他那語氣分明是在火上澆油。
“瞎子你閉嘴!”無邪猛地扭頭,聲音像是從牙縫裡硬擠出來,尾音甚至有些劈。
“我他媽什麼時候咬人了?!”
黑瞎子嘿嘿一笑覺得無邪有點好玩,心想這不就在衝著他叫呢,語氣無辜又欠揍:
“急什麼?我也沒點名道姓說是你啊,小三爺。”
盛葳一頭霧水,頭發還翹著幾撮,顯得格外懵懂,也覺得氣氛古怪得讓人不舒服。
無邪深吸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大步跨到盛葳麵前,手指幾乎要嵌進她肩骨。
那眼睛裡有太多東西在翻滾:受傷、不可置信、惱怒,還有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慌。
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卻還是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睛都快紅了。
“微微…小哥…他昨晚…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問得艱難,儘量把字眼磨得圓潤些,甚至不敢直接問“小哥是不是在你帳篷裡過夜”,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天知道他今早興衝衝去找盛葳時,看到張啟靈從她帳篷裡走出來的那一刻,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的酸澀感,腦內轟鳴炸裂。
長久以來壓在心底的隱憂和那點愈發膨脹的醋意交織成某種不安,瞬間炸開鍋。
雖然他一直知道盛葳和小哥之間有種特殊的親密,但這般親密直接讓他如墜冰窟。
他二話不說攔住他,試圖從小哥那裡得到一點解釋或否認,哪怕是一個動作也好。
可對方隻是淡淡地掃他一眼,無邪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塔木陀小哥似乎對他疏遠起來,問他青銅門的事也是一個屁都不放!
盛葳能感覺到張啟靈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她沒覺得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是啊,怎麼了,不可以嗎?”
她過於坦然的回答讓無邪一時語塞,他知道盛葳有點小遲鈍,但他更知道小哥的為人,絕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趁人之危……
理智在拉扯,可情感上的刺痛卻難以平息,他哽了半天,才艱難地問出那個問題:
“為什麼……我是說為什麼是小哥陪你?”他倉惶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張啟靈。
後者依舊麵無表情,但緊繃的下頜線泄露了他的情緒,周身的氣壓莫名低了些許。
她坦然道:“他隻是怕我再做噩夢而已。”
緊繃的弦驟然一鬆,無邪幾乎是鬆了一大口氣,又心虛地看了眼張啟靈,那種沉默下的不悅昭示著此刻他的心情應該是極差。
無邪頓時感到難堪和懊悔,他怎麼能誤解小哥呢,正想開口,卻聽盛葳蹙眉問道:
“無邪,你為什麼又生氣了?”
直白的詰問像記悶棍,砸得無邪啞口無言,所有情緒被堵死在胸腔,脹得生疼。
他要怎麼說,難道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自己在吃醋?說自己喜歡她喜歡得要命?
“某些人不厚道啊~怕做噩夢?”黑瞎子適時插刀,意味深長地瞟了眼張啟靈。
“做噩夢的話,師父的懷抱也還是很寬廣的嘛。”他笑容痞氣又蠱惑,“比啞巴的暖和,哄小姑娘睡覺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他說著還誇張地張開雙臂,作勢要抱。
盛葳還沒來得及反應,張啟靈已經失去耐心,扣住她的手腕,冷聲道:“吃飯。”
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走。
“……”無邪僵在原地,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他莫名有種永遠追不上的感覺。
旁邊的黑瞎子耐人尋味地拍了拍他肩:
“年輕人,道行淺了,還得練啊。”
盛葳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呆立原地的無邪,晨光裡,他的背影顯得格外落寞。
張啟靈端著兩碗粥來,盛葳舀了一勺,終歸有些不安:“無邪是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