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穿行在十萬大山之間,窗外的景色如同流動的山水畫卷,看得人心曠神怡。
幾人一拍即合匆匆來到廣西,盛葳此刻靠在窗邊,摩挲著那串當十銅錢手鏈。
“這是阿寧托我轉交給你的。”無邪笑了笑,可笑意未達眼底,甚至帶著些彆的。
他想起西王母宮分彆時阿寧的眼神,有種說不清的複雜,他竟莫名生出些危機感。
“她還好嗎?”她輕聲問道。
胖子正往嘴裡塞著花生,插話道:“那洋妞命硬著呢,指不定哪天又冒出來了。”
她思緒飄遠,想到阿寧叫她尋找屍蟞丹的事,可是自己對此也毫無頭緒。
煩悶與線索缺失的焦慮交織,她強迫自己冷靜,一定還有什麼被她忽略了。
“無邪。”
盛葳突然開口,瞬間吸引所有人注意,張九思原本閉目養神,聞聲立刻睜開眼,望著窗外出神的張啟靈也側頭準備偷聽。
無邪收回思緒:“怎麼了,微微?”
“我沒去過七星魯王宮,能給我講講你們那次下地的經曆嗎?越細越好。”她道。
無邪和胖子對視一眼,胖子一拍大腿:
“那可精彩了,天真,快講講,指不定能戳中小哥的哪根筋,讓他想起來了呢!”
“嘿嘿,想你那會兒還是個菜鳥,差點讓那屍蟞給啃了——”胖子搓著手興奮道。
“死胖子,提這些乾什麼!”無邪耳根發紅,但眼神卻亮了起來,他作勢清清嗓子,開始講述那個改變他一生的經曆。
他講得很細,從船夫到積屍地,從屍蟞到七星棺,青眼狐屍,九頭蛇柏……等等。
血屍是他講的最震撼的部分,講到身背麒麟紋身的小哥提著血屍頭顱如同戰神般出現時,盛葳聽著也不禁放輕呼吸。
而現在,那個斬殺血屍的當事人坐在這裡神色疏離,對他們的談話毫無反應。
“等等,”盛葳突然打斷,“你們是說,無論是九頭蛇柏還是屍蟞王都能用天心岩粉克住?但是天心岩可是天石的一種。”
無邪一怔:“你是說屍蟞和隕石有關?”古人稱隕石為天石,天石中最名貴的一種就是天心石,這個關聯他們從未想過。
它們的克星既然是天外來物,那這些生物本身呢?又從何而來?是這片土地自然孕育的怪物,還是其他地方?
車廂內幾人都沒說話,盛葳繼續:“還有玉俑,你說裡麵的人會呼吸還會蛻皮?”
胖子搶答,“害,鐵麵生那老陰比想長生不老,結果被小哥給掐回姥姥家了。”
盛葳回憶起隕玉中的那些繭會蛻人皮,裡麵也像有東西在蠕動,幸虧沒敢剖開,現在想來,竟和玉傭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疲憊地閉了閉眼,睜眼便跟某個灼灼目光對上,幾乎是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
張啟靈似乎也習慣她的躲避,但他就打算一直這樣注視著她,她總會受不了的。
傍晚的瑤寨籠罩在淡紫色的暮靄中,木樓錯落有致地散布在山腰上,他們找到一個叫阿貴的,據說外地遊客都到他那住宿。
兩個少女從廚房探出頭,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一行人,胖子戳戳無邪腰眼:“可以啊,這深山老林裡還藏著倆小仙女。”
無邪沒接話,目光始終追隨正在四處張望的盛葳,側臉被光柔和得讓人心頭發顫。
“遠道而來的客人哎,”阿貴的普通話帶著口音,“樓上三間房,都乾淨哩!”
“無邪跟我一屋,”胖子立刻嚷嚷,把包往地上一扔,“小哥……”
他看向張啟靈,又瞄張九思,“小哥要不和九兄弟一屋?總不能跟妹子擠吧。”
眾人都沒什麼意見,張啟靈在看到盛葳選了房間之後,便立刻向旁邊的那間走去。
晚飯是燉肉和甜酒,甜酒入口冰涼清甜,阿貴給每人斟上一碗,隨口問道:
“幾位到這裡是來旅遊的?”
無邪剛要回答,胖子搶先道:“我們是搞攝影采風的,這幾個都是搞藝術的。”
盛葳聞言差點被嗆到,張九思嘴角抽了抽,但還是很配合地點點頭。
胖子貪杯,幾碗下肚,便開始大舌頭:
“阿貴叔……你這地方好啊,山好水好酒更好,胖爺可是大老板,都不想走了。”
他拍著胸脯,醉眼朦朧地看向灶屋方向,“你那倆閨女水靈,都許配給我得了,胖爺我留下來,好好給你種地……”
無邪聽得心驚肉跳,生怕這夯貨酒話得罪人:“您彆聽他瞎說,他喝多了。”
盛葳忍不住想笑,那清麗的模樣讓無邪心中泛酸,張啟靈盯著她的笑容看了片刻,突然把自己那碗沒動過的甜酒推到她麵前。
“嗯?”盛葳一愣。
“甜的,好喝。”他言簡意賅,早就注意到她悄悄把一碗都喝完了,應該喜歡。
張九思也默默把自己那碗也推過去,估摸著她酒量應該還行:“我的也沒喝。”
無邪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不甘落後地把自己的碗也推過去,就見盛葳開口:
“你們一個個都想把我灌醉?灌醉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難道也想看我發瘋?”
張啟靈和張九思都默契地裝沒聽見,無邪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心想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