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無邪在帳篷裡毫無睡意,心煩意亂地抽著煙,一邊在燭火底下看著那圖案。
忽然,燭火毫無征兆一晃,倏然熄滅。
無邪下意識轉頭,黑暗中,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立在帳篷角落。
“你是無邪,你找我。”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在昏暗中響起。
無邪扔掉手中煙頭,看向那聲音來源的方向:“你是九思?你沒跟著他們下去?”
“嗯。”張九思應道。
無邪連忙道:“是這樣的,我是從胖子的胡話裡聽到的一個九,我隻能想到你。”
張九思並不意外:“他還說了什麼。”
“說他們還活著,叫我們去救人,但是小哥和微微他們在底下應該失散了。”
張九思聞言沉默片刻,無邪幾乎能感覺到他蹙起了眉:“我知道了,明天救人。”
他的淡定果斷讓無邪稍感安心,心裡嘀咕這兄弟不愛多言的樣子倒和小哥有些像。
張九思又道:“但你謹記,最好帶上裘德考的人,她和裘德考達成合作,裘德考應該不會拒絕你,你也最好能說服他。”
“為什麼?”無邪不解,甚至有些抵觸,“我們自己的人手也夠……”
黑暗中,無邪能感覺到有目光在自己臉上停留片刻,張九思無比淡定地給出答案:
“因為下去的人可能都會死,所以,你要好好考慮帶什麼人下去。”
他補充了一句,“這也是她的提醒。”
“她?”無邪一怔,隨即明白是盛葳。
還沒等問,無邪甚至沒聽到任何腳步聲或風聲,但那股無言的壓迫感已瞬間消失。
“可能都會死”而不是“都可能會死”……無邪反複咀嚼著其中細微的差彆。
前者帶著一種近乎篤定的預判,而後者隻是風險提示,為什麼要轉達這樣一句話?
難道她早就預料到,下去救援的人,也會麵臨有去無回的死局?所以她是在提醒自己,要借裘德考的人……去當替死鬼嗎?
這個念頭讓無邪不寒而栗,卻又不得不麵對這殘酷的可能性,他沉重地閉了閉眼。
他沒有辦法,他隻能相信盛葳。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無邪、解語臣和潘子聚在胖子依舊昏睡的帳篷裡,氣氛凝重。
無邪將昨夜張九思的來訪和警告複述了一遍,但他沒有提到對於盛葳意圖的猜測。
潘子一聽就急了,連忙道:“三爺!如果真是這樣,那更不能讓咱們自己的兄弟下去填命啊!這不明擺著是送死嗎?”
解語臣則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沉吟片刻忽然抬眸,目光直刺無邪:
“帶上裘德考的人,可能都會死……”
他重複著這幾個關鍵詞,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的弧度,“倒是有點意思,無邪。”
“你覺得,留下這句話的人,是在警告我們不要下去,還是在提醒我們……下去需要足夠的祭品?”
他的話幾乎與無邪的猜測不謀而合,讓他心頭再次重重一沉,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無邪最終搖頭,“但我必須下去。胖子拚了這條命把消息帶出來,不能白費,小哥和微微也還在下麵等著。”
“那就按他說的做。”解語臣幾乎沒有猶豫,展現出解家當家人果決的一麵。
“我去和裘德考談,我們現在有地圖,不怕他不妥協,務必讓他派出充足人手。”
“到時候分批次下去,用他們的人探路,這樣也能將我們的損失降到最低。”
他眼神清明而冷靜,“我們的人也要慎重挑選,並且……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