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還想說什麼,卻被無邪一個眼神製止,隻得把話咽回去。他知道,這是目前形勢下,最理智,也最無奈的選擇。
商議過後,無邪一個人默默走到湖邊。
清晨的湖水霧氣繚繞,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沉默地點燃一支煙,心中糾結萬分。
他不能再讓潘子去冒險,潘子為他、為三叔做的已經夠多,身上的傷至今未愈。
秀秀不能去,她年輕,是霍家的希望,霍仙姑還生死未卜,她不能有任何閃失。
小花……他是解家當家人,解家不能沒有他,若是出了什麼事,解家都會不太平。
直到此刻真正站在決策者的位置,無邪才深切體會到每個選擇背後的重量和艱難。
他不是小哥,沒有那種近乎神性的強大和漠然;他也不是三叔,沒有那種在江湖血雨腥風中淬煉出的冷酷決斷。
他其實隻是一個被逼到絕境的普通人,有著普通人的恐懼、猶豫和對生命的敬畏。
他不想任何人去送死,可如果注定要有人犧牲才能換回一絲渺茫的希望……
就在這時,指尖突然傳來一陣灼痛。
無邪“嘶”了一聲,回過神低頭一看,原來夾在指間的香煙已經燃到他的指節。
這突如其來的刺痛,混合著心中那股一直揮之不去的不安,讓他瞬間警惕起來:
是誰?是誰出事了?!是小哥?還是……微微?
幾乎在同一時間,在營地另一側,一名解家夥計正沉默而迅速地收拾著隨身裝備。
直起身的刹那,他忽然感到心臟傳來一陣尖銳的抽痛,這疼痛來得猝不及防,讓他挺拔的身軀都控製不住地微微晃了一下。
張慕塵眉頭瞬間緊鎖,擱在裝備袋上的手無意識地收緊,幾乎是在疼痛襲來的同一瞬間,一個強烈的念頭劈入他的腦海:
是她出事了。
這世上,能讓他產生如此強烈感應的人,僅此一人,是他的好孩子,他的微微。
解語臣與裘德考的談判出乎意料地順利,老狐狸雖然狡猾,但對張家古樓的渴望壓倒了一切疑慮。
尤其是在得知胖子身上的“地圖”可能指向核心區域後,幾乎毫不猶豫地同意派出一支裝備精良的八人小隊,也是下了血本。
無邪望向那支正在整裝的八人小隊,隊員們沉默地檢查著裝備,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他知道,這些人極有可能有去無回。
“我帶隊先下去,”解語臣忽然說道,“你等胖子醒來,再帶第二隊進來。”
胖子是唯一的信息源,他醒來後的信息至關重要,但時間不等人,他們必須行動。
無邪一怔,立即反對:“不行,太危險了!”
解語臣卻隻是淡淡一笑:“總要有人打頭陣,你現在是吳三省,得坐鎮後方。”
最終,無邪隻能妥協。他清點了自己這邊的人:吳家四個經驗最豐富的夥計,解家五個人,霍家也出了兩個身手最好的夥計。
就在隊伍即將出發時,張九思如同幽靈般出現在隊伍末尾,一身不起眼的裝扮。
無邪看了他幾秒,最終什麼也沒說。
這支二十人的隊伍裡,至少有四個是“披了皮”的——當然,指的是張家人。
潘子和秀秀被無邪強行留在了上麵,潘子還想爭辯,但在無邪的目光下隻好作罷。
“一路小心。”無邪看著小花沉重道。
解語臣走在最前,白色的身影在翠綠的山林中格外顯眼,張九思跟在隊尾,在進入樹林前回頭看了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
無邪回到帳篷,看著昏迷的胖子心情複雜,張九思的那句提醒像魔咒一樣縈繞著。
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