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林的夜比想象中更沉。
沈玲心抱著小白走在最前,潮濕的腐木氣息混著冷霧鑽進鼻腔,沾得睫毛都凝了層薄霜。
她能感覺到懷中小狐狸的體溫透過粗布裙角傳來,像塊會呼吸的暖玉——這是小白用靈嗅術探路的代價,耗光靈氣後連化形都不穩,尾椎處的白尾巴露了半截,正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
“玲心姐,這邊。“柳青舉著鬆明火把走在左側,火光照亮她發間的銀鈴,每走一步都叮鈴作響。
這是她特意係上的驅邪物,說是“聲音能嚇跑臟東西“。
此刻那銀鈴卻突然啞了——沈玲心頸間的金葉墜猛地一燙,燙得她鎖骨發疼。
“停。“她腳步頓住,手指無意識攥緊金葉墜。
玄鐵劍在鞘中發出嗡鳴,像是某種預警。
“怎麼了?“鐵山的大斧“咚“地杵在地上,震得落葉簌簌往下掉。
這個膀大腰圓的散修總愛把“老子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掛在嘴邊,此刻卻下意識往沈玲心這邊挪了半步。
謝承鈞的指尖已經掐出了法訣。
他本就生得清俊,在火光裡更顯得眼尾泛紅,像是浸了層薄血:“靈氣流動不對勁。“他說著抽出腰間玉牌,上麵刻畫的符紋正泛著幽藍微光,“有陰邪之氣在蠶食天地靈氣。“
話音未落,柳青突然發出短促的驚呼。
她舉火把的手劇烈顫抖,鬆油滴在地上,映出一截墨色的影子正纏上她的小腿。
那影子沒有實體,卻像活物般蠕動,在柳青雪白的脛上勒出紅痕。
“奶奶的!“鐵山掄起大斧劈下。
沈玲心眼尖地看見斧刃劈進黑影時泛起漣漪,像砍進了潭水——果然,鐵山的虎口被震得發麻,大斧“當啷“落地。
“彆硬拚!“沈玲心低喝。
她能感覺到金葉墜在發燙,凰血順著經脈翻湧,眼底浮現出淡金色的紋路——這是玄凰血脈在感知妖物本源。“是影噬獸的觸須!
它們靠吞噬活物的影子為生,實體在陰霧裡!“
謝承鈞的反應快得驚人。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畫符,血珠剛沾到皮膚就騰起熾白火焰。“陽焰符!
破!“符紙淩空炸裂,照亮了周圍十丈範圍。
沈玲心倒抽一口冷氣——三團半透明的影子正浮在離地半尺的空中,無眼無口,唯有一對泛著腥紅的眼眶,像被挖去眼珠的骷髏。
“小心它們的尖牙!“小白突然驚醒,聲音帶著未褪的睡意。
她的尾巴緊緊纏住沈玲心的手腕,“影噬獸會從影子裡鑽出來咬喉嚨!“
沈玲心把小白塞進鐵山懷裡。
玄鐵劍“錚“地出鞘,劍身上騰起赤金火焰——那是玄凰虛影的力量。
她記得金葉墜認主時傳承的記憶:“鳳凰之火,可焚萬邪。“此刻劍刃上的火焰燒得更烈,連周圍的冷霧都被灼出白汽。
最近的影噬獸發出刺耳的嘶鳴,半透明的身體突然凝實,露出滿嘴倒刺的尖牙。
它貼著地麵竄來,目標竟是謝承鈞——那書生還保持著結印的姿勢,法袍下擺被陰風吹得獵獵作響。
“退!“沈玲心旋身揮劍。
赤金火焰裹著劍氣劈下,影噬獸的左肩被燒出個焦黑的窟窿。
它疼得翻了個滾,卻仍不死心地往謝承鈞腳邊的影子裡鑽。
“符鎖!“謝承鈞終於完成結印。
三張金色符紙從他袖中飛出,在空中連成鎖鏈,精準地套住影噬獸的脖頸。
符鏈上騰起的火光與鳳凰焰交相輝映,那妖獸的尖牙咬在符鏈上,卻像咬在燒紅的鐵上,發出“滋啦“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