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明看著下方被煽動起來的情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聲音愈發慷慨激昂。
“我等,不能再沉默了!沉默,便是默認!便是對我等身份的背叛!今日,他林塵敢奪我等的優待;明日,他便敢廢了我等的功名!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斯文掃地!”
“王兄說得對!我們該怎麼辦?”有人大聲問道。
“怎麼辦?”王思明冷笑一聲,“我等讀書人,手無寸鐵,但我們,有筆,有口,更有一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赤誠之心!我們要讓陛下,聽到我等的呼聲!我們要讓那國賊林塵,看到我等的決心!”
他猛地一揮手,指向門外。
“集結!遊行!”
“我提議,明日清晨,我等國子監全體監生,身著儒衫,頭戴方巾,集結於國子監之外!高舉‘清君側,誅國賊’、‘廢惡法,尊祖製’的旗幟,前往皇宮叩閽!若陛下不允,我等,便長跪不起!”
“好!”
“就這麼辦!”
“還不夠!”另一名監生,眼神陰狠地補充道,“那林塵的威國公府,就在朱雀大街!我等,亦可分出一部分人,前往他的府邸門口,靜坐示威!當麵質問他,是何居心!讓他,給我等天下士子,一個交代!”
“對!讓他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一時間,整個國子監之內,群情激憤,應者雲集。
無數年輕的監生,被那股“為天下爭道統”的虛幻使命感,以及維護自身利益的現實需求,衝昏了頭腦。他們連夜趕製著橫幅與旗幟,撰寫著慷慨激昂的檄文,準備在次日清晨,向整個京師,發出他們自認為“正義”的怒吼。
京師大學堂。
與國子監那幾乎一邊倒的憤怒不同,坐落於京師南麵的大學堂,此刻的氣氛,要複雜得多。
作為林塵一手創立的新式學堂,這裡的學生,來源更為廣泛。既有王公貴胄的子弟,也有家境優渥的富商之子,但更多的,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寒門俊彥。
武安侯的兒子,仗著自己的身份,第一時間便在學堂之內,大肆宣揚新政的“弊端”,將林塵,描繪成了一個背叛了士林,意圖自毀長城的“國賊”。
消息傳來,整個大學堂,同樣陷入了巨大的震動與混亂之中。
“怎麼可能?林校長怎麼可能會頒布這樣的政策?”
“是啊,林校長當初創立我大學堂,不就是為了讓天下寒門,也有一條上進之路嗎?可這‘一體納糧’,分明是斷了我們的根啊!”
一間寬敞的教室內,數百名大學堂的學生,自發地聚集在了一起,爭論不休。
一名家境貧寒,靠著學堂獎學金才得以求學的學子,滿臉悲憤地站了起來。
“諸位!我等,不能再沉默了!我家中,父母皆靠著我那秀才功名所免除的幾畝薄田度日!如今新政一出,家中唯一的指望,便斷了!這書,我還如何讀得下去?!”
“沒錯!我等考取功名,為的,不就是那一份前程與體麵嗎?若是考上了,還要和普通百姓一樣納稅當差,那這苦讀,還有什麼意義?”
“國子監的同仁們,已經準備明日遊行示威了!我等,豈能落於人後?”武安侯的兒子,見狀立刻煽風點火,“我提議,我等也應該集結起來,前往威國公府,向林校長,討要一個說法!問問他,為何要背叛我等讀書人!”
“對!去遊行!去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