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下的更漏剛敲過五下,葉天策便聽見演武場方向傳來清越劍鳴。
他站在晨霧裡,玄色龍紋暗衛服上還沾著北疆的沙粒。
月光退去後的天空泛著青灰,演武場中央那道素白身影卻比月光更亮——薑洛璃的劍穗掃過地麵,帶起一片霜花,劍刃上的血漬在微光裡像凝固的火。
"殿下。"趙高不知何時立在身側,聲音壓得極低,"司禮監來報,北荒使者已至宣政殿外。"
葉天策摸了摸腰間玄淵劍的劍柄,劍鞘上的雲紋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去換朝服。"他說,目光仍落在演武場,"告訴薑姑娘,早朝後留步。"
宣政殿的金漆大門在卯時三刻轟然洞開。
葉天策踩著玉階拾級而上時,看見丹墀下跪著個玄衣男子。
那男子背挺得筆直,腰間懸著半枚青銅令牌——正是北疆城門口見過的九幽令紋路。
"大乾新帝?"男子未行叩拜,抬頭時眉間暗紅豎紋如一道血痕,"本使奉北荒之命,特來傳訊。"
殿內突然安靜得落針可聞。
葉天策在龍椅上坐定,指尖輕輕叩著扶手上的螭紋。
他望著男子腰間的令牌,想起昨夜在北疆破廟外種下的法則紋——此刻正隨著這道身影,在他識海深處微微發燙。
"說。"
"廢新政,交兵權。"男子嘴角扯出冷笑,"否則北荒三十萬鐵騎,七日後便踏平這金鑾殿。"
殿中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葉天策垂眸盯著自己的掌心。
他想起二十年前天牢裡的黴味,想起被父皇削去軍權時斷在階下的劍,想起在北疆風雪裡啃硬餅的商隊——那些被舊製碾碎的寒門學子,那些被世家吸乾血的黎民百姓,此刻都在他心口燒出一團火。
"還有。"男子的目光掃過殿下眾人,最後落在右側首座的素白身影上,"聽說大乾有位女武神?
本使倒想見識見識,是劍快,還是本使的刀快。"
"叮——"
玄鐵劍出鞘的聲音比驚雷更響。
薑洛璃的身影如白蝶掠起,劍鋒擦著男子脖頸劃過,再落下時,已齊根斬斷他左臂。
鮮血濺在丹墀上,像極了演武場劍穗上的舊漬。
"劍快。"她收劍入鞘,指節還搭在劍柄上,"你若再提"女武神"三字,下次斷的便是項上人頭。"
男子疼得渾身發抖,卻仍咬著牙抬頭:"你敢殺我?
北荒尊者......"
"退下。"葉天策的聲音像浸在冰裡,"把他的殘臂和九幽令送回北疆。
告訴你們尊者,我葉天策,等著他。"
殿外的小太監哆哆嗦嗦拖走男子時,葉天策聞到了血裡的腐味——那是長期服用境外邪功才會有的氣息。
他摸了摸胸口,係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法則紋激活,時間殿已開啟。"
禦書房的檀香燃到第三柱時,葉天策的指尖按在虛空某處。
時間殿的虛影在眼前展開,無數光點如星河流轉。
他看見北疆邊境的暗樁,看見破廟裡青年靴底的法則紋,看見三條泛著幽光的脈絡——幽冥穀、九幽教、北辰殿,當年被中州正道逐出的古族遺脈,此刻正沿著大乾的破綻,像毒蛇般吐著信子。
"趙高。"他轉身時,黑影已立在身後,"黑冰台即刻封鎖北疆,所有商隊盤查三次,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
"是。"
"還有。"葉天策的指節抵著案上的北疆地圖,"讓龍淵閣的人盯著各州郡——境外勢力要滲透,必找那些被新政斷了財路的世家。"
未時三刻,龍淵閣的門被叩響。
李文昭抱著一摞卷宗跨進來時,衣擺還沾著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