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墨了。”沈招將手攤在他麵前。
“……”
僵持半晌。
蕭拂玉歎了口氣,隔著脖子上那毫無殺傷力的刀背仰起頭湊近,凸起的唇珠在男人薄唇上一觸即分,敷衍又輕慢。
“夠了麼?”
“……”沈招握刀的手不留痕跡一抖,喉結滾了滾,額發下漆黑眼珠死死盯著他,凶狠得好似能活吞了他。
頭頂的數字從【99】變成了【90】。
僵持半晌。
“陛下,”沈招咧開唇角,露出森白犬齒,“捅一刀再給根骨頭,您把我當狗玩呢?”
蕭拂玉輕輕笑了一聲,漫天的雨水淋下來,不但沒讓他變得狼狽,反而將他的麵容清洗得像是剛練成人形的精怪。
除了會勾搭男人還是勾搭男人。
精怪攬住男人的脖子,嗬氣如蘭,語調曖昧,“朕以為你又會說,你不喜歡男人。”
“臣的確不喜歡男人,所以陛下這調教狗的手段對臣無用。”沈招緊盯著他的唇,啞聲道。
“是麼?”蕭拂玉狀若遺憾地歎了口氣,猩紅舌尖不經意探出來,舔了舔被雨水打濕的唇瓣,“好吧,那實在是太……”
太可惜了。
他的話沒有說完。
男人寬大的手掌扣在他腦後,裹挾著滾燙的鼻息低下頭,急切而用力地含住他的唇。
繡春刀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無人理會,來福立在一旁已然看呆,又是驚悚又是崇拜。
不愧是陛下。
如果一個吻安撫不了亂臣賊子作亂的心,那就兩個吻。
大雨一直在下,蕭拂玉被困在山壁與男人胸膛之間,素白指尖被迫沾染上男人掌心刀口湧出來的雨水都澆不冷的血。
怎麼會有男人餓到和想殺了自己的天子十指相扣?
可笑。
蕭拂玉喘了口氣,閉上眼,任由雨滴順著他們相貼的唇縫淌下去。
一炷香後。
蕭拂玉渾身無力,慢吞吞抽回搭在男人肩頭的手,用帕子一點一點將指尖上的血跡擦乾淨。
沒能除去心頭大患,還淋了一場雨,天子腫脹的唇瓣微抿,顯然不太高興。
沈招盯著他擦手盯了全程,方才蹲下身背對他,“臣送陛下回去。”
蕭拂玉趴在男人背上,來福跟在身後,抱著他的天子劍與冠冕。
誰都沒再提那封空蕩蕩的密令,以及方才失控的吻。
畢竟大梁律法不曾規定,不喜歡男人的正常男人不能和斷袖親嘴,所以親了不算什麼,親了一次又親第二次也不算什麼。
沈招的背很燙,幾乎要將蕭拂玉胸前衣襟煨出水汽來,他閉眸枕在對方肩頭沉思。
他被原書誤導,不曾想到禁衛軍統領是平王的人,不僅讓沈招的私兵繼續有理由藏起來,還讓平王自信到敢提前動手。一旦驍翎衛聽從沈招命令也跟著反,他根本等不到謝無居救駕。
可沈招沒有這樣做,反過來用驍翎衛陰了平王一手,將救駕的功勞全攬自己身上。
繞了這麼大一圈,就為了搶謝無居的這點功勞?沈招不是連皇室宗親都不放在眼裡麼?
他知道沈招對自己有欲望,隻是死要麵子不承認。
這樣的男人他見得多了。
可這點欲望,本該遠遠比不上他與沈招之間的仇怨。
總不會是因為沈招是個童男,沒見識過欲望於男人而言有多的稀鬆平常,被人隨便勾兩下,親兩下嘴,就真舍不得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