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不合適了?”花雞放下手裡的肉串,認真地看著楊鳴,“你不能一輩子一個人過吧?還是說你還惦記著沫沫?”
他說到這裡停住了,意識到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人。
楊鳴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是又開了一瓶酒:“都是過去的事了。”
“對不起,我不該……”
“沒事。”楊鳴打斷他,“確實都過去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現在也過的挺好。”
“那就好。”花雞知道楊鳴不想多談這些,換了個話題,“等這邊的事情完了,你有什麼打算?想過回滇南嗎?”
楊鳴端起酒瓶,喝了一口,沒有回答。
花雞明白他的意思。
這一仗,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其實我挺想回去的。”花雞自顧自地說,“滇南的天氣好,不像北城這麼冷。我想在大理買個小院子,沒事種種花,養養狗,悠閒地過日子。”
“你?種花?”楊鳴笑了,“你連仙人掌都能養死。”
“那是以前。”花雞也笑了,“人總是會變的。”
他們繼續喝酒,聊著過去的事。
聊到在納市的時候,他們怎麼從小混混一步步爬上來。
聊到那些已經死去的兄弟,孔強江、嚴學奇、大毛,還有更早的一些人。
聊到那些驚心動魄的時刻,槍林彈雨中的生死一瞬。
“你知道嗎?”花雞突然說,“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沒有走這條路,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可能在工地搬磚。”楊鳴說。
“也可能在開出租車。”花雞說,“每天接送不同的客人,聽他們講各種故事。”
“那樣的生活你過得了?”
“過不了。”花雞坦然地說,“我這種人,注定就是這個命。從第一次拿刀的時候,就回不了頭了。”
夜深了,店外的國道上偶爾有大貨車經過,車燈掃過窗戶,在牆上投下移動的光影。
兩人已經喝了兩箱啤酒,桌上的烤串也吃得差不多了。
花雞的臉紅了,眼神開始迷離。
“楊鳴。”他突然叫了一聲。
“嗯?”
“如果我這次……”花雞停頓了一下,“幫我去看看小陳……”
“彆說這種話。”楊鳴皺眉。
“我是說如果。”花雞堅持道,“也不知道這小子現在過的怎麼樣了。”
楊鳴看著他,過了幾秒才說:“放心吧。”
花雞點點頭,又灌了一大口酒。
這次他是真的醉了,趴在桌上,嘴裡還在嘟囔著什麼。
楊鳴叫來外麵的人,讓他們把花雞扶上車送回去。
自己又在店裡坐了一會兒,抽完最後一根煙,才起身離開。
走出店門,夜風吹在臉上,有些涼。
國道上空無一人,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站在路邊,看著遠處城市的燈火。
那些燈光看起來很溫暖,但他知道,那種溫暖不屬於他。
這麼多年了,從楊蕊死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這條路上走著。
現在終於要到終點了,不管是他的終點,還是秦天誠的終點,總要有個了結。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
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