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直係祖輩皆已離世,我父親也已75歲。20年後,我父母未必尚在,所謂‘父母在尚有來處,父母去隻剩歸途’;妻子也已耳順之年,也能離彆看淡;孩子也已而立之年,也能擔負責任。
按天魔的說法,若人間不善,人間行走一番,及時交接使命;若人間向善,人間尚可留戀,亦可善始善終。”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然後呢?20年後呢?”凱瑟琳追問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該問我。要問你自己,問你的國家、政府、人民,問你們這20年準備方向怎麼選?路怎麼走?事怎麼乾?,20年走過去了,然後才有答案。”
“大哥,孩子呢,我們的孩子的,萬一這個世道越變越差,20年後我們的孩子怎麼辦?”楊聰道
“怎麼辦?20年如果沒用好,20年後你還能乾得了什麼?就隻能涼拌。我們的孩子也隻是這人間的一份子,20年後,這些孩子存亡興滅全看這20年的人間,是不是每個人都在努力改善,給所有的孩子塑造一個向善的大環境,讓孩子們有信仰、有未來。
否則,即便有一個世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的聖賢父親,如果周圍全是醜、惡、濁、怪的人和事,把孩子拴在褲腰帶上每天耳提麵命,也難逃脫被環境所同化,何況現在的孩子耳提麵命也未必肯聽,動輒彆人怎樣怎樣、彆人家長怎樣怎樣,彆人都怎樣怎樣,擺爛、比差的年齡底線越壓越低。”
“意思是我們現在必須努力,已經沒有退路、沒有懈怠、偷懶的時間了?”楊聰道
“懈怠?人們習慣拿推測的太陽壽命、地球壽命來推測人類未來時長,是自大、愚蠢而致命的,才會懈怠。其實不隻是我們,是這人間每個人,每個人都做好自己,有一顆知行合一的善良心,才能對彼此的孩子產生互惠互利的正向合力,才能讓孩子有信仰,才能未來可期。”
“如果這20年是真的,您能為我們做些什麼嗎?”凱瑟琳終於忍不住提出了這個問題,她還年輕,還是很難跟已經為人父母的楊聰同頻。
我跟楊聰談到孩子的時候,凱瑟琳這個問題應該在頭腦裡已翻滾了很久。
“你希望我做什麼?飛碟、超級武器、還是聯係外星人?”我不自覺得麵色變冷。
“你是一位年輕、美麗、優雅、尊貴、有魅力的女性,甚至是一位在我不知道的文學、藝術、音樂等領域擁有一定造詣的公主,你出現在我的視線中,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讓我看到貴國、貴王室家族的美麗善良嗎?還是覺得你比華生、比陳浮更有優勢,能更多的了解到些什麼?”
凱瑟琳傻眼了,像一隻風雨中搖擺的鴿子。
而楊聰可能想起了過往在我家摔斷過的腿,瞬間把腿向沙發底下縮了縮。
“我跟華生、陳浮甚至王漢他們都說過,沒有人在考場上會對監考員抱過多期望。監考員本身也有考驗,如果不是天人感應有所托付,寧願做一個透明人。
當然,也不用通過特定的人、特定的待遇、場景,特定的信息傳播,來刻意營造氛圍、展現美好善良,甚至粉飾太平,試圖潛移默化的感染監考者,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最普通的人,在人間芸芸眾生中行走40年的人生記憶、善惡閱曆,已經收錄存檔。五千年文明的書籍文字、人族一脈教育傳承已然深入骨髓、融入記憶。再加上年齡增長,40不惑、50知天命、60耳順,基本也能滿足未來20年的職責使命。
就像一幕原本100分鐘的大戲,突然接到通知60分鐘後斷電,而觀眾已經看了40分鐘,觀眾已經不好忽悠了,剩餘20分鐘不改會砸,改不好會砸,隻有爭分奪秒改好一條路可走,要知道收卷即收人。”
“您這是要趕我走嗎?”凱瑟琳一副楚楚可憐樣兒,我懷疑一番話,這姑娘可能沒聽到心裡去。
“我這裡沒有值得你跑一趟甚至專門駐留的東西。你們一國、一族,乃至皇室的存亡斷續,隻在你們每一個人的手中,注意是每個人。隻是單個個體的人性光輝或者犧牲,不足以挽回一國的文明考驗失敗,就如同你這次到訪一樣。”
“我還是希望能跟華生他們一樣,在中國工作。”凱瑟琳繼續雙眼充滿了晶瑩。
我有些能理解華生為什麼不陪同一起來了,大概率為了避免分不清真傻、還是假傻而出現尷尬。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的身份,以至於找錯了人。”我靈機一動,做恍然大悟狀。
對麵兩個人頓時收拾情緒,來了精神。
“我建議你看一部老電影《地球停轉之日》,裡麵有一個外星人帥哥男主角帶著一個巨大外星機器人降臨地球,一個美女女主角帶著孩子,感動了男主角拯救了人類。我看你很像女主角,而你要找或等待的應該是那個男主角,但很遺憾男主角不是我。”
楊聰和凱瑟琳一起做思考狀,然後楊聰似有所悟,估計曾經看過,一時想不起來,凱瑟琳繼續迷茫。
“那你是誰?”凱瑟琳隨口問道。
“中國老頭,男主角的同伴,一個在人間行走70多年,打醬油的老家夥。”我說。
“70多年?”凱瑟琳驚訝道。
“我都過了40年了,這有什麼驚訝的。”我看她一眼。
“那老頭的結局呢?”凱瑟琳問。
“自願死在地球上。”我答道。
“為什麼?”顯然,女主角不好理解打醬油的心態。
“這個答案估計要等20年後。”另一個打醬油的答道。
“什麼答案?”楊聰應該想起了一些電影片段,隨口接話。
“這人間值得嗎?”我答道。
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