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他仍是那個威嚴肅穆的帝王,可內裡......
——那杆親手奪回的纛旗,如今正披高懸於太廟武閣中央!每逢重大祭祀,父皇必會親自為它拂塵!
——有時甚至連召見武將大臣時,話鋒都會"不小心"繞到那一日的萬軍叢中如履平地!
更有言官寫下《帝纛賦》,將慶帝奪旗之舉比作黃帝執斧破蚩尤,讓慶帝連著好幾日看奏折時,眼角都藏著掩不住的笑意。
這些事情,那他這個做兒子的怎麼會不看在眼裡呢?!
這般想著,太子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與向往,但隨即又皺起眉頭:
"可父皇,東征大計仍需掩人耳目,若您親至登州,萬一消息走漏......"
"所以朕不會大張旗鼓。"慶帝打斷他,語氣卻不容置疑,"十日後,朕會以"染恙"為由暫罷早朝,輕裝簡從,秘密前往登州!"
太子見父皇心意已決,眼中閃爍著不容動搖的堅定,心中頓時了然。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整了整衣冠,而後深深一揖:"兒臣明白了。父皇此去登州,兒臣定當儘心監國,絕不讓朝政有半分疏漏。"
慶帝的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他緩步走下禦階,親手扶起太子:
"朕知你上次監國不易。但正因如此,朕才更要你去曆練。"
"父皇......"太子喉頭微動,眼眶竟有些發熱。
"記住,"慶帝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此次監國,內閣諸臣皆可倚重,如今的朝堂......在無二心之臣。"
太子連連點頭,將父皇的囑咐牢牢記在心中。
"還有,"慶帝忽然壓低聲音,"若有要事,可著可靠之人快馬送至登州,遣密使直報。"
"兒臣謹記。"太子肅然應道,隨即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父皇此去......可要兒臣安排禁軍精銳隨行?"
慶帝嘴角微揚:"不必。天戈在登州,朕比在京城還安全。"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太子心頭一震,然後又是自嘲下笑起。
是啊!遼國公在登州,還有什麼事能比這更讓人安心的嗎?!
"好了,"慶帝轉身望向殿外漸亮的天色,"你也該去準備了。記住,十日後朕啟程之事,除內閣幾位重臣外,不得讓任何人知曉。"
"兒臣遵旨。"
太子再次深深一拜,而後緩緩退出大殿。
走出殿門時,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父皇又回到了禦案前,正專注地凝視著那幅倭國地圖,手指在登州的位置輕輕摩挲。
陽光透過窗欞,為帝王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
太子忽然明白,父皇此行,不僅僅是為了送彆一位愛將,更是要親眼看著自己親手打造的利劍出鞘!
這一戰,必將改變整個天下的格局。
而他,作為監國太子,絕不能再讓父皇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