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似乎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
他挺直了微微佝僂的背脊。
“細川君......言之有理。”他目光掃過身邊幾位同樣神色凝重的大名,“吾......”
話音未落!
“報——!!!”
一聲嘶吼撞破塵土!
一騎快馬從前方煙塵裡衝出來!
馬上斥候衝到近前,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撲倒在官道泥灰裡。
他掙紮爬起,臉上全是灰土汗漬,手裡死死抓著一卷染了汙血的文書,眼神驚恐欲裂。
“將軍大人!豐後急報......府內館......破了!!!”
“什麼?!”
“豐後?!”
“府內館丟了?!”
足利義滿身旁的將領們瞬間炸開了鍋!
驚呼聲、倒抽冷氣聲、難以置信的低吼聲交織在一起!
足利義滿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猛地勒緊韁繩,座下戰馬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勒得人立而起,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嘶!
他死死盯著地上那狼狽不堪、滿眼恐懼的斥候,一時間竟不能言語。
斥候見狀,當即回道:
“三日前!慶賊賈玌攻破肥後便親率大軍......突襲府內館!守軍......守軍猝不及防!激戰......激戰半日......城......城破!”他身體劇烈顫抖,聲音帶著巨大的恐怖,“慶軍......慶軍入城後......屠......屠城三日!豐後......豐後全境......陷落了啊——將軍!!!”
“屠城?!”
“半日......半日城破?!”
“豐後......也沒了?!”
將領們徹底嘩然!恐懼在瞬間蔓延開來!
戰馬感受到主人的驚惶,不安地原地踏蹄、嘶鳴。整個中軍核心,陷入一片混亂的驚恐之中!
足利義滿坐在躁動不安的戰馬上,身體僵硬。
他猛地閉上眼,不忍再看斥候那張驚恐的臉,不忍再聽那絕望的嚎叫。
豐後屠城、陷落的消息,悶得他喘不過氣。
短暫的死寂被將領們的驚惶打破。
“完了!九州......九州完了!”
“賈玌!賈玌他到底想乾什麼?!”
“薩摩、肥後、豐後......他打下九州中部,現在在往北打?他想......”
一位須發花白的老將,大內弘世,猛地拍打馬鞍,聲音嘶啞:
大內弘世:“不對!賈玌連破三國!他打下豐後......他......”他渾濁的老眼猛地瞪大,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他......他的目標是要......”
“他是要關門!”足利義滿倏地睜開眼,那眼神裡最後一絲恍惚被理智取代,厲聲打斷大內弘世,“他要鎖死九州!他要關門海峽!”
“關門海峽?!”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在混亂的中軍炸開!所有將領臉色瞬間煞白!
關門海峽!那是連接本州與九州的咽喉命脈!一旦被慶軍徹底掌控......想起對馬、壹岐海域正在與慶軍水師交戰情報,眾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水師被纏住,關門海峽再被鎖死......他們這五萬五千人主力,將被徹底擋在九州之外!
成為無根之萍!九州殘部......將被賈玌的虎狼之師一口口吃掉!
足利義滿胸膛劇烈起伏,那猩紅的陣羽織隨著他的喘息簌簌抖動。
他猛地抬手,指向東南方向:
“傳我將令!”
“命山名時義!赤鬆義則!率領先鋒大軍放棄登陸日向,直接前往關門海峽!”
“同時——”
“飛騎!八百裡加急!傳令豐前守護——大友親世!”
“命他!不惜一切代價!死守門司!死守下關!死守關門海峽!一步不許退!”
“即刻征調九州北部所有武士!所有浪人!所有僧兵!所有能拿起刀槍的人!全部集結豐前!增援關門!”
“告訴他!”足利義滿的聲音拔高,帶著血腥氣,“關門在,他大友家存!關門失......”他眼中寒光爆射,“本將軍......誅他全族!九州......萬劫不複!”
“哈伊!”
傳令官聲音發顫,不敢有半分遲疑。
他猛地翻身上馬,狠狠一抽鞭子,絕塵而去。
足利義滿看著傳令官卷起的煙塵,猛地一夾馬腹。
戰馬吃痛,長嘶前衝。
“全軍!”他拔出腰間太刀,刀鋒直指前方,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在死寂的官道上回蕩:
“加速!目標——豐前!衝過去——!!!”
吼聲落下。
將領們麵色鐵青,紛紛催促部屬。疲憊的士兵在皮鞭和命令的驅使下,勉強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