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都督府門前,不多時,便見街道儘頭,一隊風塵仆仆的人馬逶迤而來。
為首一名官員,年近五旬,麵容清臒,眼神銳利,雖旅途勞頓,官袍卻穿戴齊整,正是周廷玉。
周廷玉遠遠望見都督府門前佇立之人,紫袍玉帶,英姿勃發,雖年輕卻氣度威嚴,頓時大驚。
急忙翻身下馬,疾行數步上前。
他身後一眾屬官見狀,也紛紛趕忙下馬,小跑著跟上。
周廷玉來到二人麵前,先向賈玌深深一揖:"下官周廷玉,奉旨而來,豈敢勞遼國公與定遠伯親迎!真是折煞下官了!"隨即又轉向蘇瑾言行禮:"下官參見定遠伯!"
眾屬官也齊齊躬身行禮,聲音帶著些微喘息與恭敬:"參見遼國公!參見定遠伯!"
聞言,賈玌哈哈大笑,上前虛扶周廷玉一把,蘇瑾言也含笑拱手還禮。
“諸位何須如此多禮!”賈玌語氣熱絡,毫無上位者的倨傲:“本督在此,盼星星盼月亮,可算將你們盼來了!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蘇瑾言也溫言道:"周巡撫與諸位大人遠來辛苦。大都督連日來常念叨,說若有精通庶政的能臣到來,倭地治理便可事半功倍。今日總算將諸位盼來了。"
賈玌點頭笑道:"正是如此。有諸位精通庶務的能臣乾吏到來,我這肩上的擔子,總算能卸下大半,可偷得浮生半日閒了!"
一眾官員見兩位勳貴如此姿態......特彆是那天下聞名的賈天戈,心中皆是震動。
他們雖與這位年輕的遼國公並無深交,卻也早聞其名。
朝野皆知,賈天戈雖功高蓋世、聖眷無雙,卻從不以勢壓人,待下寬和,禮賢下士之風有口皆碑。
如今親眼得見,方知傳言不虛。
眼前之人剛剛踏平倭國、威震四海,立下不世之功,本應功高自傲,此刻卻毫無驕矜之氣,反而親自出府門迎接,言語謙和,態度誠懇。
定遠伯亦是溫文有禮,毫無武將的粗豪之氣。
見此情形,眾人心中頓生好感,惶恐之餘更添幾分欽佩與敬重。
"遼國公、定遠伯言重了!"周廷玉連忙道:"二位率王師犁庭掃穴,建不世之功,下官等方能奉命前來收拾殘局,做些微末功夫,豈敢言辛苦?後續諸多事務,還需二位將軍掌總決斷,下官等唯命是從。"
賈玌笑著擺手,"諸位遠道而來,不必拘禮。府內已備薄酒,為諸位接風洗塵。周禦史,請隨我來,正好與本督和定遠伯說說京中近況,以及陛下對倭地治理的具體旨意。"
說罷便引著周廷玉往府內走去,蘇瑾言也含笑相伴在側。
“大都督言重了!大都督率王師犁庭掃穴,建不世之功,下官等方能奉命前來收拾殘局,做些微末功夫,豈敢言辛苦?後續諸多事務,還需大都督掌總決斷,下官等唯命是從。”
賈玌笑著擺手,"諸位遠道而來,不必拘禮。府內已備薄酒,為諸位接風洗塵。周禦史,請隨我來,正好與本督說說京中近況,以及陛下對倭地治理的具體旨意。"
說罷便引著周廷玉往府內走去。
其餘官員則被親兵引往偏廳暫歇,奉上茶點。
這些官員大多第一次遠渡重洋來到這新附之地,原本心中忐忑,隻道是要在這蠻荒瘴癘之處受苦,更擔心會受到軍中將領的刁難。
如今見賈玌如此禮遇,皆感意外之餘又大為安心。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官員撫著胡須感歎道:
"老夫在京中便常聞遼國公威名,今日得見,方知何為真正的國之柱石。弱冠之年,便為陛下平定遼東,如今又踏平倭島,開疆拓土,更難得的是立下如此不世奇功,竟仍能不矜不伐,禮賢下士,實乃我大慶之幸啊!"
旁邊一位中年官員點頭附和:
"正是如此。下官離京前,內人還憂心忡忡,隻道這新附之地必是野蠻未化,軍中將領也多粗魯難處。如今見國公爺這般氣度,倒......顯得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另一位官員接口道:"遼國公威震四海,卻如此謙和待下,實乃罕有。想來有此明帥坐鎮,倭地治理必能順利開展,你我也可安心在此施展拳腳,不負陛下所托。"
又一人道:"正是此理。能在國公爺麾下效力,實為我等的福分。看他年紀雖輕,卻沉穩乾練,文武雙全,怪不得聖眷如此隆厚。"
見一眾同僚如此,方才率先開口的那位頭發花白的老官員捋須頷首:
"老夫宦海沉浮數十載,曆經三朝,縱觀古今青史,多少少年得誌者,或恃才傲物,或居功自矜。”
“縱是漢之霍驃騎,亦不免有"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之傲;唐之李衛公,亦有"天下英雄入吾彀中"之矜。"
他目光深遠,繼續道:
"然觀遼國公,弱冠之年便建不世之功,北定遼東,東平倭島,開疆拓土之功業,直追衛霍。”
“更難得的是,功高而不自居,位顯而不自矜,待士以誠,接物以禮,實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這般胸襟氣度,莫說當世罕見,便是縱觀青史,能與比肩者亦寥寥無幾。真乃天佑大慶,賜此棟梁!"
眾人聞言皆點頭稱是,深以為然,皆慶幸能在這等明帥麾下任職,原本對於遠赴海外的種種擔憂頓時消散大半,反而對日後在倭地施展抱負生出了幾分期待。
感慨之際,忽有一名年輕些的官員像是想起了什麼,情不自禁道:
“說起來......國公爺如今已是一等國公,尊榮已極。此番東征,又是滅國之功,待倭地徹底平定,凱旋還朝之日,不知陛下會如何封賞?這...國公之上...”
他話未說儘,但意思已然明了——國公之上,便是郡王、親王......這已不是功勳的問題,而是關乎國體祖製。
可眾人聽著這話,偏廳內頓時安靜了幾分。
方才還頗為熱絡的氣氛仿佛被無形的寒風吹過,驟然冷卻。
那年輕官員話一出口便自知失言,臉色“唰”地一下白了,額角甚至滲出細汗。
幾位老成持重的官員立刻交換了一個警示的眼神。
其中一位輕咳一聲,正要出言轉圜。
還是那位頭發花白、威望最重的老官員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以遼國公之立身行事,其誌在安邦定國,而非貪慕虛位。此番功績,彪炳史冊,陛下之隆恩,必不負功臣。至於究竟是何等殊榮......”
他話語微頓,目光掃過在場諸人,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