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陛下聖心獨運之事,非我等外臣所能妄議。我等當思之要務,乃是竭儘所能,輔左遼國公,將這倭地治理妥當,令其成為我大慶名副其實之新土,源源不斷產出金銀礦利,以報陛下信重之恩。”
“此方為臣子之本分,亦是回報遼國公今日禮遇之正道。”
“諸位,慎言,慎行!”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從對極高爵位的狂熱揣測中清醒過來,背後甚至驚出一層細汗。
老大人說得對,妄議此事,非但無益,若傳入有心人耳中,怕是頃刻間就能招來禍端。
那先前失言的年輕官員更是連忙躬身,聲音微顫:
“下官......下官一時忘形,口不擇言,多謝老大人教誨!”
然而,儘管嘴上如此說,眾人心底那被勾起的念頭卻難以輕易壓下。
不敢再議論,卻不代表不去想象。
每一位官員都忍不住在心馳神往:
待到倭地徹底平定,遼國公這等不世功臣凱旋還朝、麵聖之時,那將會是何等風光無兩的場麵?
陛下又會拿出何等曠古爍今的恩賞,才能配得上這犁庭掃穴、開疆拓土的滔天功績?
國公之爵已至人臣極致,再進一步......那將是何等光景?
光是想想,便讓人覺得心潮澎湃,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戰栗。
眾人心癢難耐,隻恨不能親眼見證賈玌凱旋之日時的——盛景!!!
......
分賓主落座後,望著周廷玉,賈玌關切問道:
“周巡撫此行帶了多少人手?一路可還順利?”嗯
“回大都督,隨行官員、吏員、匠戶共計三百七十六人,一路雖有些風浪,所幸陛下洪福庇佑,人員物資皆安然抵達。”
“回大都督,隨行官員、吏員、匠戶共計三百七十六人,一路雖有些風浪,所幸陛下洪福庇佑,人員物資皆安然抵達。”
“好,好!”賈玌點頭,隨即神色一正,切入主題:“周巡撫既至,我便直言了。倭地初定,百廢待興。
我軍中兒郎,打仗是把好手,於這民政經濟、開礦理財之事,卻是束手束腳,難展拳腳。
如今有周巡撫與諸位能吏到來,這治理安民、開采礦利之重任,總算有了依托。今後諸多細務,還需周巡撫多多費心,即便是我,也要仰仗周巡撫的章程辦事。”
周廷玉聞言,心中暖熱,連忙拱手:“大都督言重了!此乃下官分內之責,定當竭儘全力,以報陛下與大都督信重,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賈玌欣然頷首,似是想起什麼,語氣轉為些許隨意,卻帶著不易察覺的期待:“說起來,周巡撫離京前,陛下......可另有交代?或有話帶給本督?”
周廷玉像是猛然記起要緊事,神色一肅,鄭重應道:
“大都督明鑒,陛下確有吩咐。”
他邊說邊從懷中貼身內袋裡,取出一個用明黃綢緞仔細包裹的扁平小匣,雙手奉上:
“陛下親口囑咐,此密函務必親手交予大都督。陛下還說......倭地大局初定後,望國公能早日班師回朝,陛下......甚是想念。”
賈玌聞言,神情微動,立刻起身,鄭重地雙手接過那明黃小匣。指尖觸及那光滑的綢緞,他動作稍稍一頓,目光凝在那明黃包裹上,一時竟有些出神。
蘇瑾言在一旁看得分明,見周廷玉已完成使命,便笑著開口道:
"大都督,周大人一路勞頓,想必也乏了。而今您既有要務,不如便由末將代為招待周大人一行。他們初來倭地,許多事宜還需安排妥當。"
賈玌被他的話拉回心神,抬眼看向蘇瑾言,見他眼中帶著了然的笑意,不由也笑了:
"如此也好,周巡撫與諸位同僚遠道而來,務必好生安排,不可怠慢。皆是朝中同僚,日後還要共事!"
蘇瑾言拱手應道:"大都督放心,末將省得。"說罷便對周廷玉做了個請的手勢,"周大人,請隨我來。"
周廷玉何等精明,見狀知趣地再次行禮告退,隨著蘇瑾言退出廳去。
待二人離去,廳內獨留賈玌一人。
賈玌指腹摩挲著那明黃綢緞,略一沉吟,方才揭開火漆,取出了內裡的信箋。
目光掃過那熟悉的字跡......
賈玌逐字讀罷,閱畢,唇角笑意再難抑製:“如此......肉麻!!!”
他搖頭失笑,將信箋輕輕放在案上。這般直白熱烈的牽掛之語,也就那位陛下寫得出來了。
笑著笑著,賈玌忽然收斂了神色,想著信中寫的其他內容......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他緩步走出大廳,望向遠處海天一色的景象。
波濤洶湧的大海那頭,是故土,是天京。
是那個對他推心置腹的的君王。
是那位在病榻之上,等待他凱旋的太上皇。
還有......那個在遼國府中,不知是否又因思念而消瘦了幾分的女子。
微風拂麵,帶來思鄉的氣息。
賈玌輕歎一聲,聲音消散在風裡:
"是啊......確實該回去了。"
"陛下,還有太上皇......還有......玉兒......都在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