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遼,虎思斡耳朵,宰相府邸,夜
燭影映照著西域風格華麗的廳堂。
一位身著西域商賈服飾的中年男子,將一口沉甸甸的檀木箱推至西遼宰相斡裡剌麵前。
箱蓋開啟,頓時珠光寶氣映滿一室,不僅有成錠的黃金、碩大的東珠,更有來自中原的極品絲綢和瓷器。
“宰相大人,”中年男子聲音低沉,話語如刀,“蒙古鐵騎已破數城,兵鋒直指王都。其誌在吞並,非劫掠可比。西遼能擋幾時?”
斡裡剌目光掃過箱中珍寶,喉結微動,但麵色依舊凝重:
“貴使之意,老夫明白。然稱臣納貢,事關國體......”
密使打斷他,語氣更沉:
“國體?若國都不存,何來國體?我大慶皇帝陛下,乃蒙古名義之主。隻要西遼王上表稱臣,陛下便有充足理由敕令蒙古退兵。”
“屆時,西遼可保宗廟社稷,大人您……便是首倡歸附、保全國家之功臣,恩寵富貴,豈是這區區一箱之物可比?若不然,”密使聲音驟冷,“待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大人又能得到什麼?”
斡裡剌盯著那箱珍寶,又想起城外一日緊似一日的戰報,額頭沁出細汗。
良久,他猛地一攥拳,重重拍在案上,大義凜然道:“罷了!為了西遼存續,老夫......知道該如何做了!”
中年男子見狀,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微微頷首:“宰相深明大義。如此,我便靜候王庭佳音。”
......
翌日,西遼王庭朝會
王庭大殿氣氛壓抑,接連敗戰的消息如同烏雲籠罩在每一位大臣頭頂。
西遼王阿剌木沙麵色憔悴,坐於王座之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扶手。
“都啞巴了嗎?平日高談闊論,如今強敵壓境,竟無一人有策獻上?莫非真要等蒙古人的馬刀架到孤的脖子上,等虎思斡耳朵變作一片焦土,你們才肯開口?”
西遼王阿剌木沙聲音在殿宇間回蕩,帶著壓抑的怒意。
階下文武頭顱垂得更低,無人敢應聲。
良久,一名老臣顫巍巍出列,聲音絕望:
“汗王......前線......又失一城。守將殉國,三千將士......無一生還。城內糧價已飆升十倍,流民充斥巷道,嘩變就在頃刻啊!”
隨著他打破死寂,數名大臣如同決堤之水般紛紛出列,爭先恐後地稟報起各地的噩耗。
“大汗!我軍主力已折損三成......”
“國庫空虛,新兵連像樣的刀都握不緊!”
“糧價一日三漲,百姓圍堵官倉......”
“傷兵源源不斷,昨日又數十人不治......”
“軍中流言四起,已有士卒夜間遁逃!”
阿剌木沙聽著一條比一條更壞的奏報,臉色由鐵青轉為灰白,手指死死摳著王座扶手。
他猛地一拍案幾,震得茶盞作響:“夠了!”
一聲怒喝,瞬間將殿內所有嘈雜的議論和奏報聲壓了下去。
方才還爭先恐後稟報噩耗的大臣們頓時噤若寒蟬,一個個垂下頭顱,連大氣都不敢出。
阿剌木沙環視著這群安靜下來的臣子,胸膛劇烈起伏,目光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所以?這就是我西遼的棟梁?除了告訴孤城池丟了、糧儘了、兵跑了,就再無一人能告訴我,眼下這死局,該怎麼破?!”
殿內死寂,群臣噤若寒蟬,連呼吸都放輕了。
所有的大臣都無法麵對阿剌木沙的目光,紛紛將頭低下,生怕被點到名字!
見此一幕阿剌木沙更是氣急,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名內侍踉蹌著奔入大殿,撲通跪倒在地,聲音發顫:
“大汗!邊關急使求見!稱有十萬火急軍情!”
聞言,舉殿目光瞬間聚焦殿門,心情忐忑!
阿剌木沙更是大驚,而後眉頭緊鎖,急道:“宣!”
內侍急忙高喊:“宣——邊關急使覲見!”
很快,一名風塵仆仆的信使疾步進殿,撲通跪地,雙手高舉一封插著三根翎毛的軍報,聲音嘶啞:
“大汗!南疆急報!吐魯番大軍正在邊境集結,糧草調動異常,恐有北上之意!”
此言一出,方才還死寂的大殿頓時嘩然。
大臣們麵麵相覷,驚恐之色溢於言表。
“吐魯番也要動手?!”
“我軍主力儘在北疆,南線如何抵擋?”
“天亡我西遼啊!”
恐慌如瘟疫蔓延。
阿剌木沙更是被驚得猛地站起身,聲音帶著難以置信:“吐魯番......他們怎敢?”
可很快,就有人顫聲回答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