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行,目之所及唯有黃土沙粒,景色與黑山烽並無差彆。
沈潮生習慣了這般場景,麾下士卒卻難免麵露疲色。
若無巴圖爾幫忙,隻怕行軍會更加艱難。
石堡城的地勢,比黑山烽更要高峻幾分。
遠眺便能見山峰,因海拔奇高,座座峰頂皆覆雪如冠。
四周峭壁陡立,如天地造物對眾生的威懾,令人望之窒息。
山巒之下有片空地,陷陣營的軍旗便插在了最前頭。
遠處的山峰上,堡壘獨立。
明明如今身處高原,可這裡的草木生長的比外麵更好些。
進峽口的道路陡峭逼仄。
難怪開國之時名將如雲,仍隻是接受和親。
如今陛下癡迷長生之術,將政務一股腦丟給丞相李林甫。
封禪泰山,“複古禮製”,改年為載,自比堯舜。
這般“聖君”,又如何能容忍自己收不回石堡城這一吐蕃門戶?
“咚,咚,咚……”
鼓聲間隔悠長,這是傳訊下方軍官前往中軍大營議事。
中軍大帳內,皇甫憲端坐帥位,正在打量域圖。
碩大的營帳內,沈潮生隻能站在角落。
“明日,家嚴將率五萬大軍駐紮河湟古道。石堡城山道狹窄,唯有陷陣營與廓州軍這般步卒可擔攻城之任。”
皇甫憲抬頭:“諸位可有妙計?”
帳中頓時響起竊竊議論。
“衝車,火功,斷糧,斷水,強登……”
沈潮生在下方暗暗歎氣。
如今是“冷兵器”時代,沈潮生從未小覷過人的智慧。
世世代代馬背上殺敵長大的將領都無良計,自己就更不用提。
沈潮生回憶著那座孤堡,心中想起一句話。
“高打低,打……”
石堡城三處絕壁,走唯一那條羊腸小道強攻,就是在賭石堡城沒有守城軍械。
可是這種事情可能嗎?
過了石堡城,吐蕃便再無險塞,北麵就是青海湖。
而石堡城,北麵是河西,東麵是隴右,西南是吐蕃,石堡城是吐蕃東出的唯一要塞。
如此情況下,吐蕃必定是要舉全國之力守城。
皇甫憲揮手示意眾人停下。
“咱軍營裡不是有群秀才兵嗎?沈隊正,你來說說。”
帳內所有人都看向躲在角落裡的沈潮生。
那些眼神可都不懷好意,顯然是想看這卑賤角色出醜。
“回軍使,在下並無什麼良策。”
沈潮生的腰杆彎的極低,隻希望這軍使莫要為難自己。
皇甫憲冷哼一聲,顯然是不滿。
“不必推辭,你隻管一條條說,說的不好,便讓你去開道。”
“大帥守住河湟古道,定然是為了阻斷吐蕃援軍,在下估計軍使與大帥已早有打算。”
帥椅上,皇甫憲眼中精光暗閃。
“既是軍使下令,那下官便鬥膽說上兩句,隻是下官一些拙見,各位將軍隻當是玩笑。”
此時開口,注定會得罪先前開口的將軍們。
可若是不說,隻怕會立刻死在這兒。
“在下方才看了那石堡城,地勢極高,山上多雪,定不缺水,所以難斷其水路。”